本期的家风故事来自《今古传奇》人物版忠实读者——邓赤峰。文章讲述了笔者父亲生前的故事。
文字:《最小国》
图片:邓赤峰提供并授权
父亲的故事(两则)
今年是父亲诞辰年,也是父亲逝世30周年。在这百余年的日子里,父亲给儿女,以及乡村居民们留下了许多无比深刻的故事,这些故事在人们心里永远无法抹去。
父亲和他的扁担
父亲的扁担,是一根沉重的扁担。这根扁担由祖父传递,父亲继承,我辈珍藏,时时刻刻引发我难以言表的思念和情怀。
父亲的扁担,一头挑着父辈的期望,一头挑着儿女的前程。父亲和他的扁担,挑着“瞻前”、“顾后”的“两重山”。
父亲的扁担,质地坚固,1.4米长,重担压不断,轻担晃悠悠;父亲的扁担,家中柴米油盐,样样都离不开它。一年四季,每月每日,与父亲身影相随。
春天里,父亲勤奋种地,一担担把农家肥撒遍田间地头。父亲晓得“种田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春天一担肥,秋增一斗米”的道理。他企盼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夏日里烈日似火,父亲冒着的酷暑,忙着除草追肥,或者抗旱挑水。父亲的扁担,欢唱着一支“抗旱夺丰收”的战歌。
秋季是收获的季节,满山遍野,呈现出一派金黄灿烂的丰收景象。父亲和他的扁担,把沉甸甸的硕果挑回家。同事又将板栗、石榴、红薯、柿子、橘子等农产品挑到集镇市场去卖,买回自己生活的必需品。寒冬腊月,父亲把冬闲变冬忙,进行冬耕冬种,种麦、栽油菜,为来年春荒做准备……父亲的扁担还有护身作用。那就是逃避国民政府抓壮丁,父亲长年累月露宿深山,随身携带那根保命的扁担,以便对付那些“豺狼野狗”的无理残害。
在我稍微懂事的幼稚的脑海里,还有那么两件难以忘怀的事铭刻其中。
有一年春天,家乡“千树万树梨花开”,预示着盛产四百余年的上饶早梨,迎来丰收之年。父亲就邀伴去福建崇安(即今的武夷山市)购买梨包纸(即土报纸),要翻山越岭,爬武夷山、越分水岭,往返五六天,行程数百里。百余斤的重担,靠步行肩挑,确实十分艰险。父亲左肩流脓出血,右肩红肿起泡,最后两大包的梨包纸,是用手拎回来的。父亲就这样,为全家人的生计不断奔波。
又是一年,由于国民党反动派封锁赣东北革命老区的贸易交流,使红军和民众没有食盐可买,为打破封锁,父亲与几个邻居相约,冒着生命危险,暗中去福建沿海挑食盐,在往返途中,得到福建方面红军的保护,他们称赞父亲及其同伴有勇敢无畏的精神,但不幸的是父亲左手的小指头发生了“无名肿毒症”(被称为“龟”),红肿抽筋,疼得要命。父亲懂得有草药可治,但偏偏沿途无草药可采,无奈之下,只能忍着痛回到家来。由于耽误了治疗时间,小指头烂掉半截,成为终身残疾。
父亲的一生是艰难的一生,遇到艰难之事实在太多,无法一一诉说。
父亲离开我们三十载,让我们深深地感悟到,父亲和他的扁担,一头挑起的是挚爱,一头挑起的是希望。假如没有父亲和他的扁担,就不会有儿女今日的温馨惬意的家庭和幸福的生活。
我想念父亲,也怀念父亲的那根扁担。
作者近照
父亲的养蜂事业
父亲在世时,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下楼。除了忙于田间工作,唯一的爱好就是养蜜蜂。父亲的养蜂事业,来源于一个偶然机会。据他回忆,有一天秋天上山砍柴时,在高山的石头岩中发现一窝野蜂,父亲回家拿了一个装泥鳅的竹篓子放在岩洞上时,发现有蜜蜂往竹篓里爬,又不到半小时,好多蜜蜂就进了竹篓子。父亲拎回竹篓子,挂在屋檐下,这些蜜蜂很听话很勤快,白天出来采蜂,傍晚回来酿蜜。父亲看到蜜蜂越来越旺盛,便准备木材,请了木工来造了几只蜂桶,并且每天清晨来清理打扫卫生,捉虫除害。
父亲的养蜂事业,从偶然到必然,从无到有,从一桶到多桶。从三十来岁开始养蜂到临终共有五十多年的实践,积累起许多经验,并在辛勤的养蜂劳动中享受到意味深长的劳动乐趣和营养滋补的佳肴。
一次,父亲大概是想叫我深入了解一下蜜蜂的生活,他早早地叫我起床,跟着他一起观看蜜蜂的工作生活情况。父亲小心翼翼地揭开蜂桶盖,我看清蜂桶里有四根筷子模样的细长竹篾,分别为上下两层叉起模样。蜜蜂就在横杆上筑窝酿蜜,桶里满是蜜蜂,蠕蠕地爬来爬去。父亲教我认识蜂王,他说:“蜂王是黑褐色的,身体特别细长,每只蜜蜂都愿意用采的花蜜供养它。”
我问父亲:“这个桶里有多少只蜂王?”
父亲说“一个桶只允许有一个蜂王,发现有几个蜂王,就要把多余的消灭了去。蜂王多了,就会闹别扭,就要闹分家,力量分散了,酿蜜就少了。”
我又问:“这桶蜂,一年能有多少蜜?”
父亲说:“一般情况,一年一桶能有二三十升蜂蜜。蜜蜂这小东西,最爱劳动,一年四季都不肯闲着。酿的蜜多,它们自己又吃不完,就能分给人类食用。每到秋冬季节割蜜时,不全部割完,给它们留一点过冬的蜜就行了。蜜蜂从来不争,也不计较什么,还是继续采花酿蜜,整年累月不辞劳苦地劳动着。”
我还问父亲:“这蜜蜂,不怕什么东西来糟害它吗?”
父亲说:“怎么不怕!要提防虫子爬进蜂桶里去,还得防‘蜂虎’(大黄蜂)。蜂虎这东西最坏,钻进桶里干坏事。对待这些坏虫,我们首先是赶走,赶不走就打死它!所以,我们每天都要打开蜂桶看一看。”
我不觉笑道:“嗷,自然界也会有侵略者呀!”
我还好奇地问:“一只蜜蜂能活多长时间呢?”
父亲认真而伤心地答道:“蜂王能活三年左右,一般一只工蜂最多活六个来月。”父亲稍定片刻,继续说:“蜂蜜是很懂事的,活到一定岁数,它自己就悄悄地死在外面,再也回不来了!”
我的心不禁一颤,多可爱的小蜜蜂!对人无所求,给人的都是极甜蜜的物品。蜜蜂是在酿蜜,又是在酿造生活。蜜蜂是渺小的,却又是多么高尚啊!
从此,在我心底里温藏着一个夙愿,我要变成一只小蜜蜂,时时刻刻拥聚在“蜂王”身边,共同酿造我们甜蜜幸福的生活。
父亲虽然逝世三十多年了,但他那辛勤养蜂的身影,至今仍在我的脑海里浮现,那甜蜜的蜂蜜,仍然回味无穷……
邓赤峰与母亲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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