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乌蒙山蟊贼弄险东川府大兵压境
云南会泽,钱满堂家,客厅
钱满堂正在与龙霄、袅袅说话,木成才急匆匆地走进来,对钱满堂:“大哥,大事不好了!”
钱满堂一愣:“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
木成才看了看龙霄、袅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嫂子和继业让乌蒙山的土匪劫持了。”
钱满堂、龙霄、袅袅一时都懵了,钱满堂:“成才,你说的是什么呀?你的两位嫂子,不都在这里吗?还说有个继业,继业是谁?”
木成才:“我说的是你在江西老家的嫂子,还有你的儿子,钱继业。”
钱满堂惊得站了起来:“你是说玉娥?我,我还有个儿子?”
木成才:“你还不知道你有儿子呀?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钱满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清楚。”
木成才拿起几案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乌蒙山上,关押蹇玉娥母子的屋子
一个小土匪进来,将放着饭菜的托盘摆到了桌子上:“吃吧。”
蹇玉娥没有动,蜷缩在她怀里很害怕的钱继业却分明是饿了,被饭菜散发出来的香味诱惑,喉结动了动。
小土匪:“快吃,吃完我好收拾碗筷。”
钱继业看着妈妈。
蹇玉娥领着钱继业过去,拿起了筷子,对钱继业:“吃吧。”
钱继业笑了。
云南会泽,钱满堂家,客厅
木成才已经把遇到蹇玉娥母子直到她们被土匪劫持上乌蒙山的过程讲完了。
钱满堂、木成才、龙霄、袅袅都不说话,短暂的寂静。
木成才:“大哥,对不起你,走漏了消息,让嫂子和继业被土匪劫持了。”
钱满堂:“我有个大儿子?”
木成才:“是啊,都六七岁了。”
钱满堂感慨:“想不到我离开老家,居然有七八年了。真快啊!”
又是短暂的寂静。
木成才:“大哥,你打算咋办呢?”
钱满堂似乎还没有回味过来,继续问:“我儿子长得像我吗?”
木成才:“有点儿像吧。”
钱满堂:“我娘,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木成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听嫂子说,已经去世了,所以他们娘俩才来云南找你。”
钱满堂的头深深地埋到了怀里,两手抱头,很痛苦的样子。
袅袅过去,把手搭在钱满堂的肩头,想安慰他。
“滚!”钱满堂突然暴跳如雷,大吼起来。
袅袅吓得赶紧离开了屋子。
龙霄看到这种情况,也跟着袅袅出去了。
乌蒙山上,关押蹇玉娥母子的屋子
只剩下蹇玉娥母子二人,蹇玉娥又把钱继业抱在了怀里。
钱继业:“娘,土匪会放我们吗?”
蹇玉娥:“我还以为到了云南,也很难打听到你爹的消息,还不知道要找他多长时间。没想到,还没进云南,就知道他的消息了。本来以为很幸运,却又被关在这土匪窝里,还是见不到他。”
钱继业:“土匪不会放我们吗?”
蹇玉娥:“也许他会到这土匪窝子里来找我们。”
钱继业:“爹要是来了,会不会也被土匪抓起来?”
云南会泽,钱满堂家,客厅
木成才:“大哥,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因为我的疏忽,才让嫂子和继业被土匪劫去,我也很内疚。可你,现在还是要赶紧拿个主意啊,他们母子还关在乌蒙山上呢。”
钱满堂:“不怪你,成才,你千万别内疚,你还救了他们母子呢。我现在心里很乱,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木成才:“你看,要不要报官啊?”
钱满堂:“报官的话,会不会激怒土匪呢?”
木成才:“可仅仅凭你我之力,救不出嫂子和继业啊,怎么办呢?”
钱满堂:“土匪如果只是想要钱的话,我给他们一笔钱就是了。”
木成才:“似乎没那么简单,如果只是想要钱,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他们想要多少钱,好让我给你带话儿呢?却偏要你也上乌蒙山去。”
钱满堂:“那我去一趟?”
木成才:“使不得,你就这么去了,连你也扣下咋办?”
钱满堂不说话了。
木成才:“要不,去找于随,让他出出主意?”
钱满堂:“他是带兵的,应该比我们有见识,行,就去找他吧。”
钱满堂家,院子里
钱满堂和木成才往外走,龙霄和袅袅看见,龙霄问:“去哪儿啊?”
钱满堂:“去找于随。”
两人出去后,袅袅对龙霄说:“还从来没看到他这样,乱了方寸了。”
龙霄:“他跟咱俩结婚,其实都是形势所迫,在老家的原配夫人,才是真心的。”
袅袅:“都到这种时候了,就别吃醋了。”
龙霄:“不是吃醋,我是真想帮他,可怎么帮呢?”
袅袅:“我是青楼出来的人,见到的男人无数,早就把情啊爱啊的这些看淡了。只要人都平安,可以守望相助,别的真的不必太在意。女人找男人,不就是找个依靠吗?只要能依靠得上,别的都不必强求。多一个女人来做姐妹,又有什么不好?”
龙霄叹了口气:“但愿他们母子能逃过这一劫,平平安安到这儿来。”
于府,客厅
于随对钱满堂、木成才:“二位有何来意,不必再寒暄,直截了当地说吧。”
钱满堂:“我在江西的原配夫人,带着孩子到云南来找我,在胜境关丁家马店里遇到了木兄弟,跟着木兄弟的马帮一起走,却被乌蒙山的土匪劫上山去了。”
于随皱起了眉头:“详细情形,你们细细说来。”
乌蒙山,聚义厅
杨云臣对罗汝明:“木成才去找钱满堂一报信儿,钱满堂会是什么反应呢?”
罗汝明:“有他儿子在,我看他是要上山来的。”
杨云臣:“他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罗汝明:“他不是跟很多江西商人合作,让大家都入了他的股吗?”
杨云臣:“你也想入一股?”
罗汝明:“那倒不会,要入,也是干股。我还是希望在他的矿洞旁边挖矿,那个被官府查封的矿洞,让他允许我们继续挖。”
杨云臣:“恐怕他不会答应。”
罗汝明:“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儿女,我就不信,他为了儿子,还舍不得一个矿洞。”
杨云臣:“就算他舍得,他也会担心瞒不过官府啊。让土匪开矿,官府知道了,他不就是死罪吗?也许他现在已经报官了。官府要是趁机发兵围剿乌蒙山,你就算是惹上大麻烦了。”
罗汝明:“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想发大财,必须冒大险!”
于府,客厅
于随听完了木成才、钱满堂诉说的详细经过,问钱满堂:“罗汝明想让你上乌蒙山,要面谈,谈什么呢?”
钱满堂:“我想是要跟我谈个价钱,给多少钱才放人。木兄弟说不是,他觉得是另有图谋。”
于随:“我看也是。仅仅是一次绑票,没必要让你亲自上山去谈价钱啊,让木锅头带话就行了。”
钱满堂:“可能是想要个天价吧。”
于随:“你觉得是多大的天价?”
钱满堂:“总不会让我把矿洞给他吧?”
于随沉吟了一下:“钱老板,你来找我,是出于私谊,但我知道了这件事,还是要当作公事来办。我想去禀报李知县,然后禀报给知府、巡抚,估计总督也会知道。鄂总督和家父近来总是说,乌蒙山的土匪,如果敢在铜运上捣乱,就要准备兴兵进剿。只是嫂子和侄儿现在在土匪手中,如果官府兴兵进剿,会担心人质被撕票。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钱满堂:“我现在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才来找你。”
于随:“我看没有压力,土匪很难放人。官府这边作出兴兵进剿的姿态,你再和木锅头去山上劝说劝说,恩威并施,乌蒙山的土匪也许会放人。”
钱满堂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你去禀报,我这边去乌蒙山谈判,双管齐下。”
木成才:“我随大哥一起去。”
于随:“我派官兵护送你们去,你们上山,他们在山下等候。但不穿军服,对外,就说是你的矿工。”
钱满堂热泪盈眶地站起来:“谢谢!”
于随:“于公于私,都是应该的,你还给无尘看过病呢。”
乌蒙山下,马道边
钱满堂、木成才在一对没有穿军装的官兵护卫下来到乌蒙山下,官兵中带队的是会泽新任把总,姓常。
木成才对钱满堂:“大哥,前面就是通向土匪大寨的小路,让常把总在这里等我们吧。”
钱满堂回头看了看常把总,常把总点点头:“我们就在这里等。”
木成才和钱满堂下了马,将马交给官兵,向前走去。
上山的小路边
木成才、钱满堂走到了上山的小路边,几个土匪果然出现了。一个土匪头目跟木成才打招呼:“木锅头,要上山?”
木成才:“对,这位就是你们寨主想见的钱老板。”
小土匪头目:“二位请跟我们来。”
乌蒙山,聚义厅
钱满堂随着木成才走进聚义厅,罗汝明上前迎客:“钱老板,稀客,稀客!总算是把您给请上来了。上次见您的时候,还是从江西来云南的一个不起眼儿的卖药郎中,几年不见,您现在已经是东川数一数二的大财主了。佩服,佩服!”
钱满堂:“我怎么能跟您比呢?您不做彝人土司,还可以到乌蒙山当寨主,不管到哪里,都是人中龙凤。”
罗汝明看了看钱满堂,对杨云臣说:“拐着弯儿骂我呢。”
杨云臣笑。
木成才、钱满堂坐下,木成才:“我大哥来了,有什么要说的,你们就说吧。”
杨云臣看了看二人,问罗汝明:“有什么话要说?”
罗汝明:“木锅头,有些话,我们想单独跟钱老板说。”
木成才:“那好,我回避一下。”
木成才想走,被钱满堂拦住:“且慢,我想先见见老婆孩子,有什么话,见了人之后再说。”
罗汝明看了看杨云臣,杨云臣:“应该应该,多年未见,人之常情嘛。老罗,你带钱老板去看看他夫人和公子。”
罗汝明领着钱满堂出去:“好吧。钱老板您放心,您的夫人和公子,在这里有吃有喝,很是滋润,都不想走了。”
关押蹇玉娥母子的屋子
门开了,罗汝明领着钱满堂走了进来。
蹇玉娥看到钱满堂,呆若木鸡。
钱继业看看罗汝明领来的这个陌生人,又看看母亲蹇玉娥,不明所以。
钱满堂轻轻喊了声:“玉娥。”
蹇玉娥搂住钱继业,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滴落下来。
罗汝明:“你们夫妻团圆,我先出去一下,过会儿再来。”出去了。
钱满堂走到蹇玉娥身边,弯下腰,摸了摸钱继业的头:“这孩子,都多大了?”
蹇玉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把钱继业吓坏了,哭着问:“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蹇玉娥对钱继业:“快,叫爹!”
钱继业睁大眼睛看着钱满堂,却喊不出来。
蹇玉娥:“叫啊!他是你爹。”
钱满堂:“不叫就不叫,别吓着孩子。孩子还小,一时叫不出口,也很正常。”
蹇玉娥又抽泣起来。
钱满堂:“我真不知道啊,我临走的时候你还怀孕了。如果我知道你怀孕,肯定不会走了。”
蹇玉娥边哭边说:“就是怕你知道就不走了,所以没敢告诉你。”
钱满堂:“你这又是何苦呢?一个人带着这么小的孩子,从江西一路找过来,吃了多少苦啊?”
蹇玉娥:“我一路担心找不到你,没想到还真找到了,更没想到,见面却是在这个土匪窝子里。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怕土匪害你吗?”
钱满堂:“你跟儿子都在这里,我能不来吗?”
蹇玉娥:“来容易,想脱身离开就难了。”
钱满堂:“要死,一家人死在一起吧!”
听了这句话,蹇玉娥又大哭起来,伸手搂住了钱满堂,三个人搂在了一起。
罗汝明进来:“钱老板,夫人和儿子您也见到了,走吧。”
钱满堂站起身来,拍了拍蹇玉娥的肩头,走了出去。
蹇玉娥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聚义厅
罗汝明和钱满堂回到聚义厅。
罗汝明:“钱老板,夫人和儿子您都见到了,是不是完好无损啊?我们乌蒙山没有恶意,只要您和我们合作,您的夫人和儿子,保证完璧归赵。”
钱满堂:“合作?怎么合作?”
罗汝明看了看杨云臣,杨云臣:“老罗,你就跟他直说吧。”
罗汝明:“记得去年,有两拨人在你的矿洞旁边打洞,被你告到官府,把矿洞给封了,把人给赶跑了,有这事儿吧?”
钱满堂:“有这事儿。怎么,那是你们乌蒙山的人?”
罗汝明:“那倒不是。我只认识其中的一拨人,是我们江底的彝人,以前是我的娃子,但自从我入伙到乌蒙山,就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前些天听江底来的彝人跟我说起此事,我才知道。”
钱满堂:“既然跟你们乌蒙山没关系,你提这事儿干吗?”
罗汝明:“跟乌蒙山没关系,但毕竟是彝人,而且是江底的,就与我有关。我们彝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云南,你们汉人是后来的。你们汉人可以在矿山挖矿,反而把我们彝人赶走,这合适吗?”
钱满堂:“罗寨主,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彝人要挖矿,从来没有人禁止,包括现在官府放本收铜,彝人去贷款,官府也是照准,与满人、汉人完全一样。那两个矿洞,挖在了我的矿脉上,相当于我发现了矿,他们进去采,怎么行呢?这跟彝人汉人没关系。你们彝人探出的矿脉,汉人去抢,你们彝人也肯定不干。罗寨主以前是江底的土司,不可能不知道开矿的规矩吧?”
罗汝明:“那我这么说,我替江底彝人,求求您,把您挖出来的矿,分他们一点儿,这可以吧?”
钱满堂:“我挖出来的矿石,都要卖给官府,不能由我私自买卖,也不能无偿给别人。”
罗汝明:“你压根儿也不想无偿给别人,对吧?但你现在老婆孩子都在我手上,你不给也得给!”
钱满堂:“罗寨主,这事儿我实在答应不了。这不是我个人的事儿,牵扯到官府。我让您派人去挖矿,一旦官府知道了,您挖不成矿不说,我私通土匪,那是要掉脑袋的。您能不能换个条件,我个人做得了主的,我就答应您。”
罗汝明:“你个人做得了主的,什么事儿啊?”
钱满堂:“比如说,我可以给你们乌蒙山一笔钱,您把我老婆孩子放了。”
罗汝明:“多少钱能买一个矿啊?”
钱满堂:“您就说个数吧,我如果没有,就去借,凑齐了给您就是了。”
罗汝明:“那我可说了,一万两白银,行吗?”
罗汝明话一出口,杨云臣先吓了一跳,看了看他。
钱满堂呆住了。
有个小土匪头目进来,跟罗汝明耳语了两句。
罗汝明的脸色立刻变了,抽出一把钢刀,架到了钱满堂的脖子上。
杨云臣:“老罗,你这是要做什么?”
罗汝明:“想不到啊钱老板,你已经报官了。虽然那些官兵没有穿军服,但我们乌蒙山的兄弟是看得出来的。”
钱满堂很镇定:“原来你罗寨主很怕官兵啊!”
罗汝明一听,收回钢刀,大笑:“怕官兵?怕官兵还当什么土匪?”
杨云臣:“钱老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过是请你来山上聚聚,你报什么官啊?”
钱满堂:“如果只是想请我上山来见个面,那我确实不该报官。我错了,向二位寨主道歉!”钱满堂起来,鞠了一躬。
罗汝明:“你去问问木锅头,从他爹到他,跟我们乌蒙山常来常往,官府也知道,也并没有什么事儿嘛。”
钱满堂:“既然如此,我能不能带着老婆孩子平安离开此地呢?”
罗汝明:“你要是不报官,不让官兵在山下守着,当家的和我,兴许还真让你领着老婆孩子直接走人。可你这么一报官,官府还派兵来,就这么放你们走了,官府还以为我们乌蒙山怕他们呢。”
钱满堂:“那两位寨主想怎样?”
罗汝明又看看杨云臣,杨云臣:“这事儿你惹出来的,你就做主吧。”
罗汝明:“钱老板,废话少说,你要么让江底彝人再去开矿,要么拿一万两银子来赔罪,我们就放你夫人和公子。”
钱满堂:“好,你等着我拿银子来。”
聚义厅外
罗汝明送钱满堂出来,木成才正在门外等候。
钱满堂:“罗寨主,走之前,我还想再见见他们母子,行吗?”
罗汝明:“行,我带你去。刚才里头说的话,你可不要再跟别人说,否则,他们母子就被你害了。”
钱满堂点头:“罗寨主放心,满堂自有分寸。”
罗汝明:“其实啊,他们母子在这乌蒙山上,对你也挺好。我知道,你在云南又成亲了,娶了一妻一妾。如果他们母子去了会泽,你家里不得天天打架啊!”
钱满堂:“我的家事,就不劳寨主操心了。”
关押蹇玉娥母子的屋子
钱满堂进来,对蹇玉娥说:“我要下山了,你们在这里好好呆着,不要胡思乱想。等我想办法救你们。”
蹇玉娥推钱继业:“继业,叫爹,快叫爹。”
钱继业低着头,还是不肯叫。
钱满堂:“你别逼孩子了,他从出生到现在,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我,你说孩子怎么叫得出口啊!这都是我做的孽啊。”
蹇玉娥:“你也不知道有这孩子,怎么能怪你呢?”
钱满堂:“那我走了。”
“满堂!”蹇玉娥又喊住钱满堂,钱满堂一回头,蹇玉娥说:“婆婆不在了。”
钱满堂:“我听木兄弟说过了。我爹也不在了。”钱满堂走到门口,又站住了,对蹇玉娥:“你们放心,我现在是个矿主,我有钱,就是花再多的钱,也要把你们赎出去。”
蹇玉娥使劲点点头,泪水又汹涌而出。
钱满堂一转身,钱继业突然喊了起来:“爹!”
钱满堂回身过去,将钱继业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男儿有泪不轻弹,钱满堂却哭了起来:“你放心,好儿子,爹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云南会泽,钱满堂家,客厅
钱满堂在家中坐卧不宁,来来回回地踱步。龙霄和袅袅的目光随着他晃来晃去。
龙霄:“你去土匪那里了,土匪怎么说的呀?”
钱满堂不回答,坐在太师椅上,长叹了一声。
龙霄走到他面前,又问:“再怎么说咱现在是一家人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钱满堂又叹了口气,还是不说话。
龙霄有些急了:“你告诉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啊!”
袅袅过来劝龙霄:“妹妹,慢慢说,别急。”
钱满堂叹了第三口气,悠悠说道:“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龙霄吓了一跳,“土匪疯了吧?哪有这么高的价儿?”
钱满堂:“不是不想告诉你们,告诉你们,也没用啊。”
龙霄:“我去求我爹,多少借你一点。”
钱满堂摇摇头:“不要说你爹是那么抠门的人,就算他不抠门,赎的可是我在江西的原配,他最忌惮的人,他怎么肯借?再说,一万两银子,他想借也不一定有啊。”
龙霄:“那可怎么办呢?”
钱满堂:“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自己慢慢想办法吧。”
龙霄沮丧地离开屋子出去了。
袅袅过来:“要不要再去找张顺?”
钱满堂摇摇头:“这事儿,他们可帮不上忙,当官的买他们的账,土匪可不买他们的账。”
袅袅:“要不下次你去乌蒙山,把我也带去。”
钱满堂:“你去干吗?”
袅袅:“拿我把他们娘俩换出来啊。”
钱满堂:“你给土匪当压寨夫人?”
袅袅:“土匪也是人啊,袁大忠喜欢我,他罗汝明说不定也喜欢我呢。”
钱满堂摇摇头:“他倒是有可能喜欢你,可就算他喜欢你,他也不会放了我老婆孩子。”
袅袅:“真没一点办法了?”
钱满堂:“你们俩真的帮不上忙。要说能帮忙,就是别来烦我,让我一个人好好清静清静,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
袅袅摸了摸钱满堂的脸:“满哥,慢慢想,你别着急急出病来,我去给你熬点莲子羹,清清火。”
钱满堂握住她的手,亲了一下,发呆。
会泽县衙,二堂
于随将此事写成奏章,禀报给李诗瑶。李诗瑶看完奏章,对于随:“按说一个土匪绑票的事,也不算什么大事。但钱满堂毕竟是第一个揭榜开矿的人,事关云南铜政,你随我一起去禀告知府。”
东川知府府,大堂
梁图道看完奏章,对李诗瑶、于随:“此事虽然只是件土匪绑票的小案,但事关铜政,我要禀报鄂总督和于巡抚。乌蒙山的土匪,如此猖狂,你们会泽,一定要加强戒备。还要严密监视钱满堂今后的动向,土匪肯定会与他再接触的,他未必事事告知官府,你们要搞清楚情况,也要防着他一点儿。”
李诗瑶、于随都点头。
钱满堂家,客厅
天贵进来,将一封信递给钱满堂:“刚才有个邮差,送来一封信。”
钱满堂拆开信看了看,对天贵说:“有个人,约我去雨碌大地缝相见。”
天贵:“什么人?”
钱满堂摇头:“不太清楚,信里没写。”
天贵:“会不会与土匪绑票有关?”
钱满堂点点头。
天贵:“那你去吗?”
钱满堂:“去。既然连乌蒙山都敢去,大地缝有什么不敢去的?”
天贵:“那我跟你一起去。”
钱满堂:“好。”
天贵:“此事,要不要禀报官府?”
钱满堂:“不必了,去了再说。”
云南会泽,雨碌,大地缝
两山相接,峭壁间只露出刀砍斧劈般的一条缝隙,绵延十里。峭壁上渗出的山泉构成一道珠帘,地缝下是潺潺流水,苔深石滑。
钱满堂和天贵各骑一匹马,来到了大地缝。两人下马,四周观望,看不到一个人。
天贵:“人呢?不会约好了没人来吧?”
钱满堂:“应该在里边,你在这里看住马,我一人进去。”
天贵:“一人进去,太险了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怎么交代啊?”
钱满堂:“我又没带钱,能出什么事儿?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进去。”
大地缝内
钱满堂穿过珠帘,走进了大地缝内。苔深石滑,几乎要摔倒。他向前走了几步,问道:“是哪位朋友约我来,出来吧?”
远处听到了回答:“钱老板,你走过来。”
钱满堂向前走了几十步,终于看到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是水头人。
水头人:“钱老板,好久不见啊。”
钱满堂:“水头人,你约我来这里作甚?”
水头人:“这里是世外桃源,官兵是决然进不来的。在这里说话,比较放心。”
钱满堂:“要说什么话呀?”
水头人:“当然还是为了那个被封掉的矿洞。明人不说暗话,是罗土司让我来跟你谈的。如果你将我报官,你老婆孩子在乌蒙山肯定也没命了。一万两银子,是个天价,你是凑不齐的,其实罗土司不想要钱,还是想在你的矿上打洞。你只要答应让我打洞采矿,等我炼出一百万两银子的铜,他们母子自然就会放回来。”
钱满堂:“你采出了铜,也要炼铜,炼好了铜,也要卖给官府,才能拿得到钱。我直接给你们钱,不就省了你们的事儿吗?”
水头人:“你拿不出一万两银子,我们采出了铜,也不会卖给官府。”
钱满堂:“那你卖给谁?”
水头人:“那你就别管了。”
钱满堂:“打洞、采矿、炼铜,这些事情,怎么瞒得过官府?”
水头人:“你就把我们当伙计招过去,给你打洞、采矿、炼铜,有什么瞒不过官府的?”
钱满堂:“日久天长,怎么会不泄露呢?”
水头人:“只要嘴严,就泄露不了。”
钱满堂:“与土匪私通,那是死罪啊。”
水头人:“那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死?”
钱满堂不说话了。
水头人:“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派人到江底去找我。”
大地缝外
钱满堂从大地缝出来,天贵正等着他。
钱满堂:“我到这里来,你没告诉别人吧?”
天贵:“没有。”
钱满堂:“对任何人都不要说。”
天贵:“明白。”
二人骑上马,离开。
远处,有几个趴着的蒙面人站起身来。
钱满堂家,客厅
钱满堂回到家中,龙霄和袅袅迎上前来。
龙霄:“你下午去哪儿了?”
钱满堂:“别问了。”
袅袅:“我和龙妹妹担心死了。”
钱满堂不吭声了。
东川知府,客厅
入夜,梁图道召见李诗瑶:“有什么事,这么晚了还来报告?”
李诗瑶:“卑职派去监视钱满堂的探子,发现他下午去了雨碌大地缝,见了江底的一个头人水生波,此人看来与乌蒙山土匪的二头目罗汝明有勾结,找钱满堂谈话,具体谈了什么不知道。卑职以为,事关重大,因此连夜来禀报。”
梁图道:“很好,继续监视钱满堂。”
李诗瑶:“要不要立即将水头人抓起来?”
梁图道:“不要打草惊蛇,密切监视他们两个,如果钱满堂与土匪勾结,就把他的矿洞没收到官府,水头人是个彝人,如何处置,还要请示巡抚和总督。此事,先不要告诉于随,他与钱满堂有些私人交往,告诉了他,容易出变故。”
李诗瑶:“下官明白。”
钱满堂家,卧室
钱满堂仰坐在太师椅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袅袅过来:“天色不早了,脱衣服上床睡吧。”
钱满堂不做声。
袅袅出去,不一会儿端进来一盆洗脚水,又去脱钱满堂的靴子:“洗洗脚吧。”
钱满堂也不抗拒,也不说话,听任袅袅给他洗脚。
洗完脚,袅袅边给他擦脚边说:“脱了衣服,睡觉吧。”
钱满堂还是不说话,也不脱衣。
袅袅:“你想什么呢?”去解钱满堂的衣服扣子。
钱满堂似乎被触动了,终于说话了:“这事情,怎么也瞒不过官府啊!”
袅袅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钱满堂又说:“这事情,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官府啊,这不是跟我谈条件,是把我逼上绝路。”
袅袅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钱满堂回头看着她,继续说:“他们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
袅袅听到一个“杀”字,吓得浑身一哆嗦,钱满堂突然站起身,将洗脚水踹翻,泼了一地。钱满堂却毫无感觉,抓住袅袅的两只胳膊,大声说,“还不如直接杀了算了。”
袅袅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语不成调:“满,满堂,你这是要,要杀谁啊?”
钱满堂放开她,将脚塞进鞋里,走进里边供奉着大铜钱的地方。
他拿起大铜钱,用手抚摩着,抚摩着,突然一拍供桌,大吼三声:“报官!报官!报官!”
会泽县衙,大堂
钱满堂坐在了李诗瑶、于随的下首,在一张递过来的供词上,签字,捺印。
李诗瑶、于随已经听完了钱满堂的呈供,对视了片刻,李诗瑶对于随说:“速去缉拿水生波,向江底土司罗颖琳通报情况,将水生波全家软禁起来,不要走漏消息。”
于随问:“现在就抓?”
李诗瑶:“现在就抓,钱老板这一报官,很容易走漏消息,万一水生波知道后溜上山,我们没法向上面交代啊,先抓起来再说。”
于随领命出去。
钱满堂坐在那里,有些发呆。
李诗瑶对他说:“钱老板,没事啦,你可以回家了。有事再告知你。”
钱满堂“哦”了一声,出去了。
李诗瑶看着他的背影,画外音:“这个钱满堂,豁得出去啊。老婆孩子,都不管不顾了。”
云贵总督府,正堂
于承佑将奏折递给鄂尔泰:“这是东川知府、会泽知县的奏报,乌蒙山的土匪绑架了汤丹矿山矿主钱满堂的妻小,以此作为要挟,想拉拢钱满堂通匪,染指铜矿采运。”
鄂尔泰看了几眼奏报,放下说道:“乌蒙山的土匪已经不满足于拦路抢劫,居然想染指矿山了,真是猖獗得很!”
于承佑:“梁知府、李知县感觉事关紧要,奏报上来,请总督示下。”
鄂尔泰:“没什么好说的,对待土匪,决不能心慈手软,一定要除恶务尽!这可能是个剿灭乌蒙山匪患的时机,让云南总兵和东川府全力以赴,剿灭乌蒙山土匪。”
于承佑:“是!”领命而去。
会泽县衙,大堂
于随进来禀报李诗瑶:“李大人,下官已将江底头人水生波抓捕起来,将其全家软禁,派兵把守。水生波现已带到县城,就在衙外囚车内。”
钱满堂坐在李诗瑶下首。
李诗瑶:“带进来!”
水生波披枷带锁,被几个衙役连推带拉,带到堂前,跪倒在地。
李诗瑶:“水生波,你与乌蒙山匪首罗汝明沆瀣一气,试图到汤丹矿山挖矿,想以土匪绑架钱满堂的妻小为要挟,逼迫钱满堂听命于土匪,你可招认?”
水生波抬起头来,看到了钱满堂,笑:“钱老板,你够狠啊,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钱满堂不搭理他。
李诗瑶一拍惊堂木:“水生波,刚才本官所讲,你承认吗?如不认罪,大刑伺候!”
水生波:“好汉做事好汉当,既然被你们识破,有什么不认的?大不了一死呗。”
李诗瑶:“让他签字画押!”
一名衙役将状纸递到水生波面前,水生波签字画押。
李诗瑶:“押入死牢!”
水生波被押了下去。
一名兵士进来禀报:“云南巡抚加急!”
李诗瑶:“呈上来。”
李诗瑶接过加急信,看完之后,给于随看。
李诗瑶:“钱老板,你没事了,回去吧。”
钱满堂站起来,走了出去。
李诗瑶:“于千总,鄂总督和令尊于巡抚已来了两道加急,云南总兵翟大人也有示下,要派兵一万,包围乌蒙山,一举歼灭杨云臣、罗汝明这股顽匪。罗汝明引火烧身,把事情闹大了。大兵一到,你这会泽县的千总,恐怕要当进攻乌蒙山的先锋了。重任在肩,你可要早做准备。”
于随:“李大人放心。会泽官兵已厉兵秣马,一声令下,就可开拔!”
李诗瑶:“破敌之策,你有没有想过?”
于随:“乌蒙山的土匪,已存在了千年。之所以能成气候,难以剿灭,皆因为乌蒙山山高谷深,沟壑纵横,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如果不熟悉乌蒙山的地形,即使有再多的兵马,找不到土匪的七寸,也难以攻克。”
李诗瑶:“怎么找土匪的七寸呢?”
于随:“大人能不能把水生波交给我,由我全权处置,作为将来对付乌蒙山土匪的一枚棋子。”
李诗瑶:“杀了他就像杀一条狗,有啥用?如果你还能派上用场,当然可以给你了。”
于随:“我想等围山之后,让常把总带着武艺最高强的几个弟兄,押解这水生波上山,或者劝降,或者作内应,其实都是幌子,主要是让我们的弟兄看看乌蒙山的地形,和土匪的兵力部署。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只要土匪放他们回来,我们就对乌蒙山的地形,有所了解了。”
李诗瑶:“土匪会不会识破此计,将上山的官兵扣下?”
于随:“这些兄弟武功高强,如果土匪硬扣,他们就冲杀出来,只要有一个两个下山,便是成功。”
李诗瑶:“好!这个水头人就交给你处置了。”
禄府,客厅
禄安氏召集了者海、江底、迤车的三位土司,一起商讨官兵要进剿乌蒙山的事。
禄安氏:“禄土司,果土司,老身今天邀请你们来,还是江底罗土司的意思。罗土司昨日来找我,说官兵要大举进剿乌蒙山,与江底彝人有关,特来找我商议。我一个妇道人家,老迈年高,懂得什么?还是请两位土司来,大家一起商议。”
罗颖琳:“官兵进剿乌蒙山,也是我的那位叔叔罗汝明引起来的。他扣押了汤丹矿山钱满堂矿主的老婆孩子,还想要挟钱满堂在矿山帮他们开矿,惹恼了官兵,所以官兵要派兵进剿。这事儿与我们江底彝人有关,因此特意来找禄老夫人和两位土司一起商议。”
客厅门口
禄千金正在门后,听着里面的商议。
客厅内
禄鼎坤:“剿灭土匪,是官兵的事,我们彝人能做什么呢?”
果派春:“不知罗土司有何打算,需要我们两家土司做什么?”
罗颖琳:“罗汝明虽然是我的亲叔叔,但他现在是土匪,连累我们江底彝人几十年了,这次如果官兵进剿,我江底彝人也要出力。”
禄鼎坤:“你不要急,江底彝人,与罗汝明沾亲带故的,不是一个两个,真要去剿匪,就怕惹出什么乱子,官府是否信得过咱彝人,也不好说,尤其是你们江底彝人。”
禄千金突然闯了进来:“各位土司,罗汝明是我的杀父仇人,如果进山剿匪,我一定冲入匪巢,手刃此贼,为父报仇!”
禄安氏急忙呵斥她:“千金不得无礼,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快快退下。”
果派春拦住:“老夫人,千金如今也是当妈的人了,秉忠一直在皇宫效力,东川禄家,将来恐怕总有一天要轮到千金当家,让她一起来议事何妨?”
禄千金:“就是嘛。”不服气地坐下。
禄鼎坤:“老夫人,官兵是否信得过咱彝人,用不用咱们,那是他们的事,但咱得说咱的话。请您拜会李知县和于千总,表明咱东川彝人支持剿匪愿意出力的态度,总是有益无害的。”
果派春:“此话有理。”
罗颖琳:“还是麻烦老夫人,去找东川知府和会泽知县,表达一下我们东川彝人愿意协助官兵共同剿灭乌蒙山土匪的心意。”
禄千金:“就是!”
禄安氏:“好吧,让千金陪我去趟东川府。”
东川知府,大堂
东川知府梁图道、会泽知县李诗瑶、千总于随都来了,与禄安氏、禄千金交谈。
梁图道:“听说禄老夫人要来东川府,我急忙通知了李知县和于千总,您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议,一起筹措。”
禄安氏:“多谢知府大人,为了我一个彝人老婆子,惊动了各位。老身前来,没别的意思,就是听说官兵要进剿乌蒙山土匪,想来问一问,需要不需要我们彝人出力。”
梁图道:“官兵进剿乌蒙山,鄂总督、于巡抚、翟总兵都有示下,鄂总督也上奏到朝廷,朝廷也下了旨意。可以说,已经箭在弦上,万事俱备。至于东川的彝人是否参战,这既要尊重你们彝人的意思,也要上报到总督和巡抚,本官实在是决定不了。请问老夫人,东川三位土司意下如何?”
禄安氏:“老身的意思就是三位土司的意思,东川彝人都想为国家效力,消除匪患,造福黎民。”
梁图道:“那就好!彝人有此心愿,实在令人感佩!不过本官还要上报总督和巡抚,才能决定此事。”
禄千金站起来:“知府大人,罗汝明是我的杀父仇人,不报此仇,千金誓不为人!您跟巡抚和总督好好说说,东川彝人一定要杀上乌蒙山,报仇雪恨!”
禄安氏拉住禄千金:“千金不得无礼!”
梁图道笑:“哈哈,禄夫人实在是东川彝人里的巾帼英雄,我看剿灭乌蒙山土匪,少不了禄夫人。”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禄千金不好意思地坐下。
东川知府,府门外
众人出来,正要离去。禄千金将于随叫住了:“于千总,请留步。”
于随尴尬地:“夫人有何指教?”
禄千金:“你跟你爹好好说说,让我们彝人也派兵去吧。”
于随笑,佯应道:“好,好!”
禄千金:“实在不行,你就把我招到你们的队伍里去,当个小兵。我要身先士卒,第一个杀上乌蒙山。”
于随笑,佯应道:“好,好!”
禄千金白了他一眼:“别打哈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
于随看看周围的人,冲她做了个鬼脸,落荒而逃。
乌蒙山,聚义厅
罗汝明来找杨云臣商议:“当家的,水头人被官府抓了。”
杨云臣:“看来是钱满堂已经把水头人供出去了,老二,你这步棋走错了。”
罗汝明:“这个钱满堂,老婆孩子愣是不想要了!他就不怕我们撕票?”
杨云臣:“我担心的是,官府知道了你想到矿山去挖矿,会派兵来攻山。老二,你这篓子可捅大了!”
罗汝明:“官兵来攻山又如何?乌蒙山何时被官兵攻下来过?”
杨云臣:“大家齐心协力,看能不能度过这一劫。钱满堂的老婆孩子还好吧?”
罗汝明:“要不您去看看?”
杨云臣:“走。”
关押蹇玉娥母子的屋子
杨云臣、罗汝明走了进来。
罗汝明走到了蹇玉娥的身旁,朝她坏笑。蹇玉娥非常紧张,从衣服里抽出了剪刀。
罗汝明一看,哈哈大笑:“你这婆娘,你老公都不管你的死活了,你还为他守什么贞洁啊?”
蹇玉娥:“你胡说!”
罗汝明伸出手去,想摸摸蹇玉娥的下巴。一直躲在母亲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钱继业,突然冲上来要咬罗汝明。罗汝明一把将他推开:“小土鳖,还想咬人呢。”
杨云臣看着蹇玉娥手持剪刀的样子,感叹:“世上有多少痴心的女人,就有多少负心的男人啊!”
罗汝明:“你要说钱满堂不要老婆,倒也说得过去,毕竟他现在又有了,可连儿子都不要,真没想到。”
杨云臣:“什么没想到?对把钱看得很重的人来说,什么都没有钱重要。”
囚室外
两人走出来,罗汝明问:“这母子俩,怎么处置?”
杨云臣:“你这回乱子到底捅多大,还不好说。不知道官兵是派两三个虾兵蟹将装模作样剿一下,还是真的重兵压境。暂时留着他们,总是有用的。”
囚室内
钱继业问蹇玉娥:“妈,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爹不要咱们了?”
蹇玉娥:“别听他们胡说,爹会来救咱们的。”
钱继业:“你在丁家马店里昏迷的时候,我跟木叔叔、丁叔叔、丁奶奶一起说话,说爹在云南又成亲了。”
蹇玉娥一愣:“你没听错吧?”
钱继业:“我就听他们说过一次,后来他们没说过。”
蹇玉娥:“爹不会撇下你不管的,你毕竟是他的亲儿子!”
东川知府,大堂
于承佑来到会泽,部署剿匪事宜。他对梁图道、李诗瑶、于随说:“鄂总督这次是下了决心,不剿除乌蒙山匪患,铜运马道始终不安全,不知道哪一天就被土匪给劫持了。将来朝廷如果将大部分铜源都倚重云南,倚重会泽,不保证马道的安全,铜运不出去,国家的经济命脉就要受牵制。不能让这一小撮土匪,掐住朝廷的脖子。所以这一次进剿,不光是为了钱满堂的老婆孩子,也是为了朝廷的安危。要全力以赴,需要多少兵,就派多少兵,不把土匪的老窝铲除掉,决不收兵!”
梁图道说:“禄老夫人来找过下官,说彝人也想参与剿匪,下官已禀告过大人,不知如何安排。”
于承佑:“好事啊,此事我已问过鄂总督。鄂大人说,只要他们愿意,就让他们冲锋打头阵!”
李诗瑶:“只是江底彝人与罗汝明多有亲朋故旧,会不会有人为土匪通风报信呢?”
于承佑连连摇头:“禄秉忠现在是大内的三品侍卫,皇帝身边的近臣,罗汝明是他的杀父仇人,禄家与罗汝明,是血海深仇。对禄家和彝人,一定要充分信任。江底彝人中少数与罗汝明有什么勾结的人,也让他们暴露出来,我们才好对付嘛。”
大家都点头称是。
乌蒙山下
旌旗招展,浩浩荡荡的官兵队伍。
于随率军包围乌蒙山土匪。禄千金率领彝家子弟,与官兵一起出征。两人肩并肩,骑在马上,看着官兵和彝人娃子在安营扎寨。
乌蒙山,聚义厅
小土匪头子进来禀报:“寨主,来了好多官兵,包围了咱们乌蒙山。”
杨云臣与罗汝明对视了一下,杨云臣:“到底有多少官兵?”
小土匪头子:“黑压压的,一眼看不到头。”
杨云臣:“再探再报!”
小土匪头子:“是!”出去了。
乌蒙山下,官兵大营
水生波被绑到于随、禄千金面前,常把总在座。
于随:“水生波,你如果能戴罪立功,为官府出力,可免你的罪。”
水生波:“你想让我做什么?”
于随:“你伪装给罗汝明送信,跟这一班官兵一起上山,然后潜伏在山上,等官兵攻山的时候,给我们做内应。”
水生波大笑:“于少爷,您以为杨云臣、罗汝明都是大傻瓜吗?”
于随:“啥意思?”
水生波:“官府兴师动众到江底去抓我,把我全家人都软禁了,乌蒙山会不知道?此时我到山上去,等于是去送死啊,怎么还能做你们的内应呢?”
于随:“如果被杨云臣、罗汝明识破,你就劝他们投降官府。”
水生波又大笑:“乌蒙山的土匪,怎么会说降就降?”
于随:“只要土匪肯投降,官府不会杀他们,还会给他们一笔遣散费,让他们回家种地去。如果是身强体壮的,还可以当兵嘛。难道不比困兽犹斗、死路一条的强?”
水生波:“这些话,还是您自己上山去跟杨云臣、罗汝明说吧。”
于随拔剑出鞘:“让你去你就去,再啰嗦,现在就杀了你!”
几个官兵押着水生波出去了。
禄千金问于随:“水生波说的在理啊,土匪怎么会不知道水生波被抓,他如何能做内应?何况大兵已经压境,土匪再傻,也不可能相信水生波的。”
于随:“我根本没打算让他做内应,也知道他不可能劝降杨云臣、罗汝明。兵行诡道,故意做这样的蠢事,就是要让土匪们麻痹,以为我们官兵很傻,只有虚虚实实,把土匪们搞得五迷三道,才能克敌制胜。”
禄千金:“你把水生波送上山去,不仅水生波会死,送他的官兵也会被杀死。”
于随:“我那几个兄弟,都是武林高手,会飞檐走壁,从土匪窝里逃出来,是有可能的,让他们上山去看看山上的情况。”
禄千金大笑:“你这都是什么计谋啊,怎么跟小孩儿过家家很像?”
于随也笑:“我做什么事,你都觉得好笑。”
一个兵士进来:“禀报千总,木成才求见。”
于随:“让他进来。”
木成才进来,对于随说:“于大人,禄夫人,我愿随水生波一起上山。”
于随:“你上山去做什么?”
木成才:“我是钱满堂的义弟,我们木家与乌蒙山的土匪首领杨云臣也有几十年的交情。我想上山去,再次劝说杨云臣,让他把钱满堂的老婆孩子先放了,以此为开端,最终和平化解此事。”
于随:“如果杨云臣愿意接受招安,下山归降,倒是有可能和平解决。如果只是放了钱满堂的老婆孩子,那未必会和平。”
木成才:“先让他们放了钱满堂的老婆孩子,总归是好事。乌蒙山的土匪,千年不绝,并不是那么好剿灭的,如果到时候剿灭不了,骑虎难下,也不好办哪。”
于随:“你去试试吧,我是行伍之人,一切都要听军令,一声令下,只能奋勇向前,打得赢要打,打不赢也要玩命地打!常把总。”
常把总:“末将在。”
于随:“你带上那几个兄弟,押解着水生波,带着木锅头,一起上山,见机行事。”
常把总:“遵命!”
乌蒙山,聚义厅
常把总、木成才押解着水生波,走进聚义厅。
水生波见了罗汝明,跪倒在地,一言不发。
罗汝明:“水头人,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来干吗的?”
水生波:“您是江底的土司,我是江底的头人,如今却在这土匪窝里相见,无话可说。”
罗汝明大喝一声:“拿下!”
常把总和几名官兵拔出刀来,与土匪对峙。
木成才当起了和事老:“杨寨主、罗寨主,息怒,息怒!”
杨云臣:“还是说一说吧,说完了再处置也不迟。”
水生波:“官兵就在山下,把这座山给包围了。”
罗汝明:“有多少人?”
水生波:“多少人不知道,反正是倾巢而出,应该有上万人。”
罗汝明:“胡说,云南一共有多少官兵,怎么会有上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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