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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豆瓣电影Maverick/整理
《末代皇帝》是贝纳尔多·贝托鲁奇执导,马克·派普罗编剧,尊龙,陈冲,邬君梅,彼德·奥图主演的一部传记电影。影片讲述了溥仪60年的跌宕一生。该片获年第60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摄影、最佳美工、最佳服装设计、最佳剪辑、最佳音响效果、最佳原始音乐九项大奖。作为第一部被允许进入故宫实景拍摄的影片,青砖红墙的真实质感,光影班驳的森严殿宇,都平添了影片的历史厚度,太和殿登基大典,文武百官参拜皇帝的场景,气势和场面也巍为壮观。
1.片头字幕
鲜红的《宣统鉴赏》印鉴,辉煌的紫禁城,庄严的太和殿,玲珑多变的窗棂,龙飞凤舞的中国书法……
在以上画面上依次迭印字幕:
杰米·托马斯公司出品
贝尔纳多·贝尔托鲁齐监制
主要演员:尊龙
陈冲
彼德·奥图尔
淡入片名:末代皇帝
2.满洲里火车站月台·冬日·外
一辆火车喷着蒸汽驶入车站。
字幕:中苏边境,满洲里,年
站台上站满戒备森严的中国士兵,一个个被报纸遮档的车窗划过,火车缓缓停下来,车门打开,在士兵严厉的命令声中一群疲惫不堪、衣着各异的战俘陆续走下车。
监狱管理所所长在士兵的队列后面盯着下车的战俘。
面色灰黄的溥仪走下火车,跟在他后面的是他弟弟溥杰和过去的贴身侍从大李。溥仪茫然无措。
车站的大喇叭传出广播声:“战俘列队到候车室待命,不准讲话,服从卫兵,凡互相交谈者一律严惩。”
管理所所长注视着战俘队伍。
3.满洲里候车室大厅·冬日·内
几百名战俘走进大厅,候车室的墙上挂着巨幅宣传画《井岗山会师》。
溥仪竭力避开众人的眼光,以免被人们认出,但是……
一个上年纪的战俘认出了溥仪:“皇上!”他诚惶诚恐地走到溥仪面前跪了下来。另一个也走过来叩头,接着第三个……
溥仪:“这是要干什么?”
大李和溥杰动手把人们一个个拉起来,接连地说:“回去,回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不要命了!”
跪下的战俘一个个站了起来,
溥仪环顾左右,忙乱地走进洗手间,把门插上。
溥仪打量一下简陋的洗手间。有桌子、水壶,炉子,刮脸用具等等。
溥仪走到洗手池旁,慢慢地摘下手套,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中的溥仪脸色苍白、无神地望着。
溥仪把暖壶中的热水倒在水池中,慢慢地用刮脸刀割着自己的手腕,把手放在热水中。
水池中,溥仪紧紧握着的拳头下,一股鲜血渐渐流出渗开。
候车室中战俘正在开饭,他们排队领饭菜。
大李端着一份饭菜向洗手间走去。
管理所所长注视着洗手间门口的大李,大李敲门不开,转身走开。
管理所所长急步走到洗手间门外,拧着门把,推门不开,使劲敲门。
溥仪无动于衷,洗手池中的水已被鲜血染红。
一声声急促的敲门声。
4.醇亲王府·冬夜·外
敲门声越来越急。
门房边穿衣服边朝大门跑去。
字幕:北京,年
门房急忙打开王府的大门,宫廷卫队长骑着高头大马走进来,后面跟着一顶八抬大轿。
房中,坐在母亲怀中的溥仪跳起来大叫:“二嫫!”
乳母二嫫抱起三岁的溥仪。
轿夫放下轿子,掀开轿帘,站立两旁。
卫队长拿出一卷黄绢。
侍队、马夫恭敬地跪在地上。
卫队长高声宣读:“奉慈禧端佑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圣母皇太后懿旨:醇亲王之子溥仪住在宫中教养,并上书房读书。钦此。”
醇亲王福晋和乳母二嫫在宣旨声和呼号的风声中慌乱地给溥仪穿上衣服。
呼啸的寒风中,满院的卫兵和侍从跪在地上。福晋和乳母二嫫抱着小溥仪走出房门,穿过游廊,来到轿子跟前。
卫队长踏着跪在地上的马夫的脊背跨上马。
福晋把溥仪交给坐在轿中二嫫,凄楚地说道:“二嫫,我把儿子交给你了,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
卫队长急催:“快点!快点!”
轿中的溥仪大哭,二嫫解开胸襟。
5.故宫午门·冬晨·外
紫禁城的角楼在寒风中战栗。
午门外的广场上,零零落落地散歇着一些骆驼队和戴着枷的女囚犯。
宫廷卫队带着轿子走向紫禁城。
轿中小溥仪哭闹着:“我要回家!”
二嫫把奶头塞进小溥仪嘴里,他不哭了,睁大眼睛从帘子的缝隙中向外张望。
6.坤宁宫·冬晨·外
坤宁宫玉阶下,一队喇嘛在喃喃地诵经。
护送溥仪的队伍走过有汉白玉栏杆的甬道。
7.坤宁宫·冬晨·内
两名卫兵打开轿帘,醇亲王走过来:“把他给我。”抱起小溥仪。
溥仪依恋地望着乳母:“二嫫!”
醇亲王抱着溥仪战战兢兢地走进坤宁宫大门,他把溥仪放在旁边,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小溥仪也模仿着叩了三个头。
在一张很大的床上,八十岁的慈禧太后靠着垫子气喘着、咳嗽着,她统治中国已经快五十年了。一只小哈巴狗在她跟的玩耍着。
一群御医、钦天监官员和扶乩师围在她周围焚香祝祷和占卜占凶。
慈禧气息奄奄、招呼着溥仪:“溥仪,过来。”
溥仪站起来,向前跑两步,又躲到柱子后面。
醇亲王看看不明事理的溥仪,又向慈禧拜了下去。
溥仪从柱子后走出来,又藏到另一柱子背后。
慈禧:“你真小啊!”
溥仪在柱子后看着那垂死的老太婆。
慈禧:“你怕我吗?谁都怕我……我是老太后……我在这里住了好多年了。”
溥仪绕过柱子看着慈禧。
慈禧周围一群年迈衰弱、老态龙钟的老太太看着小溥仪。
慈禧气喘吁吁:“他们都叫我老佛爷。”
小溥仪忽然发现床上的小哈巴狗,跑了过去。不知怎的,这时他一点也不怕,兴致勃勃地看着小狗,打量着慈禧脖子上一串串的珍珠项链和手指甲上套着的半尺长的镶宝石的金指甲套。
慈禧:“它叫牡丹,你喜欢它吗?”
溥仪抚弄着小狗。
慈禧:“你知道吗?……天黑以后,紫禁城里是不允许有男人的,就象你这种小人也……只有皇帝才能住在这里。……可是他驾崩了……他今天驾崩了。”
慈禧笑了起来,又咳嗽不止,对溥仪说:“他们这些人都不是真正的男人,他们都是太监。现在他们全都在等我归天,所以他们把我的床放在房子中间的黑珍珠底下。”
她接着又喃喃地说:“小溥仪……我已经决定,让你当皇帝,你就要成为天子了。”
溥仪不解地看着。
慈禧大睁着眼,张着嘴,她死了。一名御医把一颗黑珍珠放在她的口中,然后用白绸子盖上她的脸。
一队喇嘛吹打着各种乐器跑进门来,绕着灵床跳跃着。
众人全都跪倒在地上。
小溥仪跑到醇亲王身边,推着父亲:“我们回家吧!阿玛?”
8.太和殿·冬日·内
溥仪,这个三岁的男孩,身穿明黄色的五爪金龙袍,坐在巨大的雕龙宝座上。
醇亲王跪在宝座旁。
双手握着的巨大的传位宝玺盖在黄绢上。
宝座下一些人井井有序等待着登基大典的开始。
溥仪已呆得不耐烦了,爬上宝座站了起来,使劲甩着两条小胳膊。
醇亲王想制止又不敢起身:“嘘……”
溥仪仍自顾自地舞弄着。
醇亲王示意溥仪静下来,哄着他说:“快完了,快完了。”
内务大臣看看醇亲王,面露不满之色。
挂在门口的黄绸子透进耀眼的阳光。
溥仪指着门外兴奋地叫:“看!”爬下宝座向门外跑去。
9.太和殿·冬日·外
风把黄绸帘子吹起,小小的溥仪跑到黄帘子下向大殿外张望。
几千名朝臣贵族跪在丹陛上下,典礼官高声唱追:“跪拜!”几千人一起叩头在地,向新皇帝参拜。
小溥仪看到这么多人拖着长长的辫子,跪在地上比他还矮,觉得很有意思,认为这一定是一场游戏。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清脆的蝈蝈叫声。
小溥仪立即兴奋地叫着:“蝈蝈!”
小溥仪在跪在地上的老朽中穿走,到处寻找那“蝈蝈”虫鸣的地方,他终于停在一个朝臣面前。
四十多岁的陈宝琛抬起头来。
溥仪问:“蝈蝈在哪儿?”
陈宝琛从胳肢窝下掏出一个编织精巧的蝈蝈笼:“皇上,它是我的朋友,在我的怀里它又舒服又暖和,是它陪我走了好远的路才到这儿的。”
陈宝琛打开笼子盖,蝈蝈爬了出来。
小溥仪好奇地看着这只淡绿色的小动物——蝈蝈。
陈宝琛讨好地:“您看,它给皇上磕头哪。从现在起,它就是皇上的了。”
10.养心殿·冬日·内
一只小乌龟在地毯上蹒跚地爬着。
小溥仪坐在便盆上哈哈大笑,旁边跪着两个太监。
总管太监张指点着紫禁城的模型,哄着正在大便的溥仪:“皇上,这就是紫禁城。”
张拿起一个小木宫殿:“这个小的是皇上的寝宫,我们就在这儿。”
小溥仪:“今天我回家吗?”
张总管:“今天不回去,不回去。皇上看这儿……”他拿起一座最大的宫殿:“这就是太和殿,皇上就是在这儿登基的。”
溥仪的屁股刚刚抬起,太监驼背就用一块丝绸盖上便盆,双手端起它走出门去了。
几个太监用银盆为溥仪洗屁股。
张总管仍用模型哄着溥仪:“皇上,我给您拿个大门。”
溥仪:“还有乾清宫。”
张总官:“洗澡水准备好了。”
溥仪:“我不愿意洗澡,我不洗!我不洗!”
另一间屋中,太监驼背把便盆捧给御医。
老御医趴在便盆上使劲嗅着,并仔细观看。
便盆中几个小屎蛋滚动看,老御医皱皱眉头:“今天要吃素,忌荤。”
几个太监扮着鬼脸,嘴里打着锣鼓点围着澡盆跳着,唱看。另外三个太监在精心地给溥仪洗澡。
溥仪高声问道:“我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是真的吗?”
张总管:“当然,皇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皇上是万岁爷嘛!”
溥仪使劲往驼背身上、脸上泼水。
驼背笑着躲着:“别,别,皇上!”
溥仪开心地大叫:“我是皇上!我是皇上!”
二嫫从门外走进来,喜爱地看着洗澡的小溥仪。
溥仪看到乳母,光着屁股跑出浴盆:“二嫫!”扑到二嫫怀中哭了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太监大脚急忙拿浴巾跑来为溥仪擦身,其他的人都跪在地上,二嫫心酸地哄着溥仪。
11.寝宫·冬夜·内
太监拉上寝宫的门。
二嫫温柔地唱着哄孩子的催眠小调,拍着即将入睡的溥仪。
溥仪衔着二嫫的奶头,安静地听着她讲的故事。
二嫫:“好久好久以前,有一棵大树和大风,大风啊,大树啊总是常常打架……”
太监大脚跪在床边,用嘴吹着床帐上绣的大树,床帐上的树木在气流中微微摆动。
12.满洲里候车室大厅·冬日·内
溥仪躺在地上,脸无血色、昏迷不醒,一只手在拍打着他的面颊。
监狱管理所所长拍打着溥仪,想把他唤解。
所长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条。
所长用布条缠着溥仪流血的手腕。
大李端着饭菜等在洗手间门外。他对旁边的卫兵说:“汤快凉了。”
溥仪喘息、咳嗽,渐渐恢复了知觉。
溥仪迷迷登登地问:“我……在哪儿?”
所长:“在中华人民共和国。”
溥仪:“你干吗要阻拦我?”
所长:“因为你是罪犯,必须接受审判。”
13.监狱·冬日·外
装满战犯的卡车驶进监狱的高墙夹道,战犯纷纷跳下车。越过监狱架着电网的牢固的高墙,监狱内的院中堆满一色的黑棉衣、裤和日用品。
刚来的战犯依次领着衣服、脸盆等物品。
一名看守人员用洋铁皮喇叭高喊:“重复一遍:犯人进入自己的房间时必须低着头,眼睛向下,不准东张西望。要听从看守人员的命令,哨兵会告诉你们怎么走,什么地方拐弯……”
14.监狱牢房·冬日·内
号囚犯——溥仪孤零零地坐在牢房中的硬板床上,一动不动。
一个战犯的脚步走着走着停在一间牢房门口。
溥仪抬起头来。
走进门来的是捧着东西的溥杰。
溥仪惨然一笑:“溥杰。”
溥仪看着眼前的胞弟回想起四十年前的事情……
15.养心殿院中·夏日·外
大门慢慢打开,醇亲王怀抱溥杰骑在一匹白马上。
七岁多的溥仪坐在养心殿门前,旁边站着乳母二嫫。溥仪转过头来。
一乘轿子抬进门来。
陈宝琛对溥仪:“皇上,客人等候见驾,你母亲也来了。”
溥仪拉着二嫫的手站了起来,不知所措。
陈宝琛:“皇上好多年没看到母亲了。”
溥杰毅然地走上前来。
溥仪对陈宝琛说:“他比我小。”
陈宝琛:“他是小,皇上。”
有人在台阶下铺上垫子,溥杰走上前来,跪在垫子上向七岁半的皇上叩头。
醇亲王福晋坐在轿中紧张地看着两个儿子的相见。
陈宝琛:“皇上的弟弟,溥杰殿下。”
溥仪注视着轿中的母亲,走下台阶,跨过跪在地上的溥杰走到轿前。
福晋极为漂亮而有神的眼中充满着一种奇特的忧伤。
溥仪叫着身后的乳母:“二嫫。”走到轿前:“额娘吉祥如意?”
福晋:“好,皇帝长高多了?”
溥仪:“额娘已经五年没看见我了。”他伸手掀开轿帘。
福晋用扇子遮住脸:“你还能记得我的样子吗?”
溥仪:“记不得了。”
福晋:“那天晚上,他们骑着马来的……”
溥仪:“弟弟每天都能看到您?”
福晋:“溥杰能见到皇帝非常高兴,我们经常说起皇帝,都为皇帝感到荣幸。”
溥杰把一个大风筝递给母亲。
福晋把风筝送给溥仪:“他特地为皇帝选的。”
醇亲王骑马离开养心殿走去。
溥杰追出来朝父亲的背影大叫:“阿玛!”
16.紫禁城大道上·夏日·外
两名太监轰开道上的人们,众人马上脸朝墙站在路边。
溥仪坐在肩舆上,溥杰扶着舆杆小跑跟着。
溥杰:“看!他们为什么都转过头去?”
溥仪:“当然,平民百姓是不准看皇上的,我太高贵了。”
溥杰:“皇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是真的吗?”
溥仪:“那当然,要是我淘气,受罚的是别人,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一指众人。
溥仪忽然站起一挥手:停下。”众人停下。
溥仪:“皇上要走路!”众人放下肩舆。
溥仪问溥杰:“我从来没见过别的孩子,他们都象你这样吗?”
溥杰:“我有三个姐妹和两个朋友,皇上要是能到我家来,我们可以一块玩。”
溥仪:“皇帝从来不离开这个宫殿。”
溥杰:“我们一起作游戏吧!”
溥仪:“我也知道一个游戏。”他拉起溥杰的手叫道:“跑!”两人跑进来。
溥仪拉着溥杰疾跑。
身后一大队太监:抬肩舆的,扶舆杆的,举罗伞的,捧马扎的,拿衣服的,拎食盒的……还有挑着常备小药的担子都亦步亦趋地跟着乱跑,跑得丢盗弃甲,喘吁不止。
溥仪和溥杰开怀大笑。
17.御花园·夏日·外
亭台楼阁,垂柳碧荷,游廊曲桥……犹如一幅山水画。
溥仪和溥杰沿游廊走来。
池畔几个宫中女伶轻拉慢唱。
湖中画舫上几位太妃观赏着风景。
溥仪告诉溥杰:“坐在船上的那些人是太妃。”
溥杰:“太妃?”
溥仪:“是先帝的妃子,说她们都是我的额娘。可她们不是,她们不是。”
太妃向这边张望。
溥杰在狼吞虎咽地吃点心,溥仪把二嫫拉到一边,慢慢解开二嫫的衣襟。
几个太妃举起望远镜向这边仔细观望。
溥仪吃着二嫫的奶,二嫫疼爱地拍着儿子的后背。
18.御书房·夏日·内
溥仪专心写着大字,溥杰坐在他对面也在练大字,老太傅在一旁打瞌睡。
突然溥仪看见溥杰黄色的袍褂衬里。
溥仪:“你为什么穿那个,你们是不准穿明黄的!”
溥杰急忙分辩:“不,是普通的杏黄。”
溥仪:“是皇上独有的明黄。”
溥杰:“不,不是的!”
溥仪专横地:“我说是就是,只有皇帝才能穿这种黄色。脱下来!”
溥杰不服气:“不脱!”
溥仪起身要抓溥杰,溥杰围桌子躲着,跑着。
溥杰:“不,你不再是皇上了!现在有一个新皇上,他没有辫子也不骑骆驼,他坐小汽车。”
溥仪高叫:“你说什么?”
溥杰毫不示弱:“你不再是皇上了!”
老太傅急忙叫来太监大脚和驼背,他们也追来迫去,劝着架。
溥仪:“你撤谎!”
溥杰:“你不再是皇上了!”
溥仪:“你好大胆子!”
大脚和驼背终于拉住溥仪和溥杰,几个人一起站住。
溥仪高声问大脚和驼背:“我还是不是皇上?”
驼背:“皇上永远是皇上。”
溥仪自豪地:“你看!”
溥杰也不气馁:“有什么能作证明?”
溥仪想了一下,命令道:“大脚!”端起盛满墨汁的砚台:“喝下去!”
大脚为难地看看溥仪。
溥仪:“喝!”
大脚接过砚台,硬着头皮喝了起来。
溥杰惊异地看着。
溥仪不动声色。
大脚一口一口地喝着墨汁。
溥杰不忍目睹。
溥仪得意地看着溥杰。
溥杰不愿服输:“我带你去看!”两人戴上帽子向外面走去。
19.太和殿的大院·夏日·外
一堵正在建造的砖墙,溥杰带溥仪顺脚手架爬上墙顶,向墙外看着。
这堵把故宫分成两半的墙这边,一队装束和满清服装完全不一样的士兵敲着铜鼓,迈着正步走进大院。
袁世凯站在一辆汽车上,他胸前佩戴着勋章,身着元帅服,头戴一顶拿破仑式带金穂的帽子。他威风凛凛地检阅着队伍。
溥杰:“看!就是那汽车,他就是共和国的大总统。”
溥仪捡块石头扔过去。
袁世凯走上汉白玉栏杆的大台阶。
溥仪无力地从脚手架上爬下来。
众大臣和太监围在下面。
溥仪犮泄地解开发辫,走到内务府大臣面前:“为什么要在这儿砌墙?”
内务大臣躲闪言词:“皇上,这只是一堵墙……没什么。”
溥仪恼怒:“你撤谎!”对陈宝琛提出质问:“我还是皇帝吗?”
陈宝琛圆滑地:“皇上是紫禁城内的皇上,不再是城外的皇上了。”
溥仪不解:“我不明白。”
陈宝琛:“外面已经是中华民国了,他们选了大总统。”
众人一片沉寂,溥仪茫然地看看四周。
溥仪:“二嫫,二嫫在哪?”
众人困窘地低下头,无人回答。
溥仪穿过众人寻找:“二嫫在哪?”
太妃:“皇上,请……”
溥仪叫嚷着:“你们全都撒谎!”跑出去。
20.故宫小院·夏日·外
张总管把二嫫从屋内推出:“走!走!”
二嫫回身张望寻找着:“让我再见他一面……”
太监催促着:“快走!快点!”把二嫫推上一顶简陋的布轿。
二嫫恳求着:“他是我的孩子!”
张总管把一个小包袱扔给二嫫,两个太监抬起轿子就走了。
溥仪高声叫着,从另一门跑进院子来:“二嫫!二嫫!”
21.二嫫住房·夏日·内
溥仪茫然地走进屋来:“二嫫!”他坐在凳子上不解地自语:“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太妃画外音:“皇帝现在已经是大孩子了,不需要乳母了,这样更好,皇帝会更健康。”
溥仪:“可她不是我乳母,她是陪我玩的人。”
22.紫禁城院中·夏日·外
溥仪追赶着已经走得很远了的轿子,高叫:“二嫫!”
溥仪追到院中哭叫:“二嫫!”
长满野草的荒凉的大院中,九岁的皇帝呼叫着唯一能绐他爱的人。
23.监狱院中·冬日·外
战犯坐在院中齐声唱着歌曲《东方红》。
管理所所长提着一个包装用的小木箱,穿过战犯的队伍走到台前。
歌曲唱完,所长把木箱放在地上,站上去。
所长:“这里是抚顺战犯管理所,我是所长。战争期间,这里是日本人的监狱,你们当中很多人可能还记得这地方,因为你们曾和日本人一起建造这座监狱,把很多无辜的人关进来。
你们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国家?为什么变成了可耻战犯?我相信人刚生下来是好的。我们认为,要改变这一切的唯一办法是找到真理,面对它,这就是你们今天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原因所在。现在你们要开始写自己的历史,老实地认罪,能否走上新生的道路,全在于你们自己的态度。我奉劝你们要老实坦白交代,否则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所长讲话的同时,监狱看守员发给每个战犯笔和本子。
24.监狱所长办公室·冬日·内
管理所所长在自己简单的办公室中打开一本书的包装——精装的英文版《紫禁城的黄昏》。他把书放在桌上,翻开看起来。
庄士敦画外音:“没几年,中华民国就变得同封建王朝一样的腐败。它很快落入了野心勃勃的军阀和腐败无能的官僚手中。”
25.北京街头·夏日·外
纷乱的北京街头。
庄士敦画外音继续:“军阀混战的年代开始了。年5月,当我受命前往时,中国已战乱不堪。”
游行的学生挥舞着旗子,呼喊口号:“还我青岛!”“惩处国贼!”
一辆小轿车在人群中慢慢穿行。
陈宝琛和庄士敦坐在轿车里。庄士敦,苏格兰人,高高的个子,身材匀称,五十岁左右,金黄色的鬓角已显露出几丝白发。他身穿燕尾服,膝盖上放着一顶巴拿马草帽。
陈宝琛和庄士敦左顾右盼,情绪激昂的学生举着标语、小旗在汽车两边走过。
唐司机紧张地扶着方向盘。
两个学生把两条标语贴在汽车车窗上,标语是:“睡狮猛醒!”
庄士敦挤过拥挤的游行队伍向前走来。
一队骑马的卫兵奔她而来,他们在街口排成一列,等待着游行的学生。
满街的学生仍然向前走着。
卫兵把刺刀插上枪头,严阵以待。
庄士敦随着学生向前走着,学生毫无惧色。
游行的队伍看到了拦住街口的骑兵。
卫兵一张张毫无表情的脸。
学生也有些紧张,庄士敦在队伍中关切地注视着。
整个游行队伍和马队对峙着,谁也不愿后退一步。
26.故宫午门·夏日·外
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冲出画面。
庄士敦和陈宝琛乘车驶进午门。
27.养心斋·夏日·内
溥仪坐在养心斋内的龙座上。
陈宝琛和庄士敦穿过门廊走进来。
陈宝琛:“禀皇上,这是新师傅雷金纳德·弗莱明·庄士敦先生。”
庄士敦躬身揖拜。
溥仪走上前来,握住庄士敦的手:“你好,庄士敦先生。”他显然对握手的仪式很生疏。
庄士敦:“你好,皇上。”
溥仪和庄士敦会意地笑起来。
溥仪:我们上课去吧!”
28.御书房·夏日·内
庄士敦把帽子和提包放在桌上,回过身来对溥仪说:“皇上,我国的习惯是开始要先进行考试。”
溥仪狡點地一笑:“可是皇上不能让别人来考的。”
庄士敦思考一下:“那么可以改变一下形式,或者皇上先问我一些问题。”
溥仪不知从何谈起:“你的祖先埋在哪?”
庄士敦一惊:“苏格兰,皇上。”
溥仪打量着庄士敦的衣着:“你的裙子哪去了?”
庄士敦不解。
溥仪:“你们国家男人穿裙子,不是吗?”
庄士敦:“不,皇上,苏格兰人不穿裙子,而是穿褶叠短裙。”
溥仪追问:“褶叠短裙?”
庄士敦:“褶叠短裙,也许只是字眼不同,但字眼很重要。”
溥仪:“为什么字眼很重要?”
庄士敦:“如果你不能表达你的意思,你就会心口不一,而作为君子是不该心口不一的。”
溥仪:“啊!一个君子,你是君子吗?”
庄士敦:“我想成为一个君子,皇上,我争取做-个君子。”
溥仪沮丧地:“我不是君子,他们不比我说真话,他们总告诉我该说什么。”
庄士敦理解地:“皇上,你还年轻。”
两个太监在门外偷看着。
庄士敦从提包中取出英文版的报纸和杂志:“我想你或许喜欢看英国和美国的杂志,我刚收到的。”他把杂志递给溥仪。
庄士敦转身看着墙上书法。
溥仪机械而熟练地背诵着一段古文。
溥仪:“这是孔子和庄子的一段对话。”
庄士敦:“表示互相尊敬,皇上。”
溥仪点点头,走过去,拿起那些英文杂志、报纸翻看起来,那是一份《星期六晚报》。
溥仪指着报上的人像:“乔治·华盛顿是什么人?”
庄士敦:“一个非常有名的美国人,一位革命将军,美国的第一任总统。”
溥仪:“啊,就象俄国的列宁先生吗?”
庄士敦:“嗯,不,不大一样。”
溥仪:“他有车吗?”
庄士敦:“他生活在很多很多年前,皇上。”
溥仪:“我真想要一辆车。”
一只小白老鼠悄悄地从溥仪口袋里探头探脑地爬出来。
庄士敦发现了老鼠:“我想你的小老鼠要逃走,皇上。”
溥仪赶紧抓住老鼠,把它塞进了口袋:“请别告诉别人我有小老鼠!”
庄士敦同情地默认地答应了。
溥仪站起身:“下课了。”
29.养心斋·夏日·外
一大队太监捧着几十个绘有金龙的朱漆盒,上面摆着一盘盘佳肴珍肴,一名尝膳太监依次品尝后,示意他们走过。
庄士敦坐在溥仪旁边惊奇地看着这奇特的场面。
尝膳太监不放过任何一道菜,极其负责任地尝着。
庄士敦对这一切实在不理解,他可能饿了,有点不耐烦。
溥仪对庄士敦同情地一笑:“我们的品膳官是个有胆量的人,你知道吗?我的祖先中很多人都是被毒死的。”
品膳官终于完成了任务,双乎垂立站在一旁。
庄士敦肚子已饿得咕咕叫:“皇上每天都是这样用餐吗?”
溥仪哈哈大笑:“是的,每天,象演戏一样。”
随身侍从大脚、驼背等人端上饭菜,摆在溥仪和庄士敦面前,两人吃了起来。
溥仪边吃边问:“在西方,皇帝是怎样被杀的?”
庄士敦有些惊异这小小年纪的孩子每天想的竟是这样的问题,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溥仪:“奥地利皇帝是被枪杀的,对吗?”
庄士敦:“不,那是他儿,在大战前夕被暗杀的。”
溥仪:“但俄国皇帝被枪毙的,他叫沙皇。”
庄士敦点头。
溥仪:“他霸占了我们满洲大片土地,我是满洲人,民国后也是我国的地盘。”
那只顽皮的白老鼠又露出头来。
庄士敦悄声提醒:“嗯……皇上,秘密又要暴露了。”
可是溥仪已经愣住了,他倾听着什么。
庄士敦:“你怎么了?皇上。”
溥仪:“好象有什么声音。”他转向庄士敦:“出了什么事了?庄士敦先生。”
庄士敦:“没有……”
溥仪:“安静!”走下台阶,伏在院子中间,耳朵贴着地面。
这时,群众游行的嘈杂声越过宫墙、飞檐一阵阵传进来。
庄士敦走下台阶,他要对溥仪讲了真话:“皇上,我们来这儿的路上被一群大学生的游行队伍给拦住了,他们正在抗议国民政府,因为政府同意把中国的领上割让给日本。”
溥仪:“听说很多人被砍了头,这是真的吗?庄士敦。”
庄士敦:“是真的,皇上,许多人人头落了地,他们再也不能思考了。”
张总管走过来打断他们的谈话:“皇上该歇息了。”
溥仪:“学生们愤怒是有道理的,我也很气愤。”
庄士敦赞赏地看着溥仪。
溥仪终于压抑不住:“可人们不许我离开紫禁城。”溥仪气愤地走来走去,发泄地踢墙。溥仪高喊:“我要出去!庄士敦先生!”
院中的太监全部跪拜在地:“万岁!”
张总管带两名太监走过来:“钦奉谕旨:庄士敦著赏给二品顶戴,赏坐二人肩與。”
太监双手捧过一顶花翎顶戴。
庄士敦接过帽子庄重地戴在头上。
30.监狱所长办公室·冬夜·内
管理所所长仍在看着那本《紫禁城的黄昏》。时光已晚,他打开电灯,又翻了一页。
31.故官院中·夏日·外
庄士敦推着一辆自行车,走进紫禁城,向皇宫深处走去。
32.养心斋·夏日·内
太监在养心斋外的走廊上练拳习武,活动筋骨。
养心斋内溥仪正指挥太监玩一种他喜爱的游戏:两个太监扯起一幅长长的绸子,两队太监分立两面,互相摸着对方。顿然发出一阵嬉笑。
突然溥仪也伏到绸子上,另一面的太监摸索着他,好几双大手隔着绸子抚摩他,胳肢他,推摇他。
溥仪在白绸的这边翻滚着,享受着不寻常的交流,他甚至有些陶醉了。
推着自行车迈进门来的庄士敦,看见这场奇特的游戏。
溥仪和太监们发现庄士敦就停止了活动,溥仪有些尴尬。
庄上敦岔开话题:“我希望皇上……没忘记今天该上数学课。”
溥仪盯着庄士敦推的自行车。
庄士敦一拍自行车座:“给您的,皇上。”
溥仪犹豫起来:“我的御医说,自行车对我身体没好处……”
庄士敦:“没好处,胡说!”
溥仪打量着这诱人的自行车:“怎么骑?”
庄士敦:“啊,很简单。”他潇洒地跨上车在大殿里骑了一圈,他在溥仪身边停下,把车推给溥仪。
33.养心殿院中·夏日·外
陈宝琛走进养心殿的大门,听到笑声抬头一看,极为震惊。
溥仪在养心殿的前廊台阶上骑着自行车。他抬头看看陈宝琛,似乎无动于衷地问:“我额娘真的死了吗?”
陈宝琛在台阶上躬身:“是的,皇上,我悲痛万分。”
溥仪仍骑着车转着圈:“我可不,她是自杀的,她吞吃了鸦片。”
众太监跪在地上,陈宝琛和庄士敦沉默不语。
溥仪突然说:“我要去看看她和我的弟弟。”
溥仪骑车下台阶,驶出大院。
34.故宫院中·夏日·外
溥仪在长长的夹道中飞快地骑着。
35.故官午门·夏日·外
溥仪骑车穿过大院,向午门的门洞骑来。
宫廷卫队长和众卫兵惊呆了。
溥仪推车向大门走去,门外是一片灿烂的阳光和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
卫队长忽然明白过来:“快关门!”
溥仪推车疾走,奔跑的卫兵超过他。
卫兵把沉重的宫门关上,也关上了溥仪出去的希望。
溥仪大叫:“把门打开!”
卫队长跪在地上:“万岁!”
溥仪站在阴森森的门洞里望着无情的大门和无言的卫兵。
溥仪掏出口袋里的小白老鼠,突然大叫一声向铁门摔去。
小白老鼠摔在门上,血肉飞溅。
溥仪跳上车又向院中骑去。
36.故官院中·夏日·外
庄士敦走来,看到一个太医正用竹竿抽打着那辆自行车。
太医:“都怪你!都怪你!多管闲事。”
庄士敦从太监手中夺下竹竿:“你这个不近情理的家伙,那孩子的母亲死了,你们都不准他去看看!”他把竹竿扔在地上。
一群太监在院中慌乱奔走,寻找溥仪。
溥仪在铺着黄色、绿色琉璃瓦的屋顶上边跑边哭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庄士敦和太监发现了溥仪,急忙跑来。
溥仪叫着:“我要出去!”突然,他脚下一滑。
庄士敦吓得高喊:“别动!”
屋顶上的溥仪已走头无路,进退两难,趴在倾斜的屋顶上。
庄士敦喊:“你这个傻瓜!停下!别动!”
众太监紧张地望着,不知所措。
溥仪趴在屋顶上哭泣。
庄士敦招呼着张总管:张!”
庄士敦带着大脚、驼背跑开。
溥仪睁开眼睛,只看见模模糊糊的一片。
庄士敦、大脚、驼背一个拉一个组成人索,向溥仪移去。
溥仪吓得不敢动弹。
庄士敦向溥仪伸出手,仍够不着他:“把手给我!伸过手来!”
溥仪使劲向庄士敦伸出手臂,但他怎么也看不清庄士敦的脸和手。
庄士敦终于抓伴了溥仪的小手。
溥仪向庄士敦挪去,一下跌到他的怀中。
庄士敦紧紧抱住这世界上最孤单的孩子。
37.御书房·夏日·内
透过放大镜看到的一只大大的眼睛。
御书房中庄士敦请来的一位西洋眼科医生正在为溥仪检查眼睛。几个太妃在后面监视着。
西医:“看我的左耳,谢谢。”
西医又用电筒检查只一只眼睛;“看我的右耳,谢谢。”“眼睛跟着我的手指转。”他的手移动着。
溥仪的眼神随医生的手指转动。
西医检查完毕,放下器械对庄士敦说:“很简单,庄士敦先生,皇上需要一副眼镜。”
溥仪满有兴致:“象哈罗德·劳埃德先生一样?”
几个皇太妃不满地议论:“不行,皇帝是不能戴眼镜的!那是不许可的!”
陈宝琛对太妃们解释:“现在年头变了。”
太妃起身走出屏风,带着一帮宫女,太监走出门去。她们边走边撇嘴:“那象什么样子?”
西医拿起药箱:“如果皇上不戴眼镜,庄士敦先生,他会失明的。”
庄士敦示意驼背送眼科医生出宫去。
38.养心斋·夏日·内
庄士敦对内务大臣说:“如果皇上得不到眼镜的话,我就辞职。”
内务大臣冷笑:可惜,是由我们说了算。”
庄士敦反唇相讥:“可惜,我说的话要在中国各报刊上发表。”
内务大臣有些紧张地站起来:“你想说什么?庄士敦先生。”
庄士敦也站起来:“自登基之日起,皇上就被软禁在宫中,退位之后他仍是一名囚犯。现在他已长大成人了,也许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他是中国唯一不能走出自己家门的人!皇上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孩子,如果他双目失明看不见东西,那该是多么痛心,多么可悲的情景啊?”
内务大臣故做不解:“看不见?庄士敦先生。”
庄士敦:“看不见‘花费’,阁下,看不见保留一千二百名太监的花费,看不见三百五十名宫女和一百八十五名厨师的花费。看不见一个月买一百二十张貂皮,一个星期买三千只鸡的花费!……看不见内务府的八百四十名侍卫和随从,看不见只会填饱肚子的内务大臣!”
内务大臣恼怒地:“你可真会算账呀,庄士敦先生!皇上虽然已经退位,可对百姓来说,他仍是至高无上的象征。”
庄士敦:“正因为如此,我才来到这里。”
内务大臣:我们一些人认为,终有一天他将成为不只是象征。”
墙上的大钟嘀嗒作响,两人沉默,但谁都不肯让步。
内务大臣突问:“眼镜的种类很多,你要哪一种?庄士敦先生。”
庄士敦干干脆脆地答:“眼镜就是眼镜。”
39.坤宁官·夏日·内
这里曾是慈禧居住的地方。
溥仪坐在大殿正中,两旁站满无数宫女。
隆裕太后坐在一扇透明的屏风后,其余三个太妃坐在旁边,每人身后都站着好几个宫女。
一个美丽的宫女把一本大相册放在溥仪面前,另一个宫女把眼镜放在桌上。
几位太妃注视着。
溥仪戴上眼镜,抬起头来,四下望着。
一个个宫女果然清晰可见、美丽非凡,她们悄悄地看着溥仪,窃窃笑着。
溥仪低头向相册看去。
宫女打开第一页,指着一张椭圆形照片上的小姐说:“婉容格格,十七岁。”
溥仪的心似乎不在这里。
宫女又翻开一页:“吴珍格格,十五岁。”
溥仪正了正眼镜,打量着翻相册的宫女,体会着戴眼镜的感觉。
宫女:“丽丽格格。”看溥仪无反应,又翻开另一张:“芬英格格。”
溥仪忽然注意到最后一张照片的:“这是谁?”
照片上是文绣充满稚气地笑着,脸象一轮满月。
宫女十分勉强地:“文绣格格,她才十二岁,皇上。”
溥仪:“她的长相挺逗人的。”
隆裕太后生气地把扇了扔在地上。
40.故宫院中·夏日·外
在甬道上停放着几乘轿子、肩舆、一些轿夫和太监一旁歇息着,他们突然站立起来。
庄士敦、溥仪和溥杰走来。
溥仪低声对庄士敦说:“不只是一位妻子,他们给我挑了一个皇后,一个淑妃。”
溥杰:“两个妻子?”
庄士敦:“那么,你挑选的皇后是谁?”
溥仪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他们选的,她今年十七岁,太大了。”
庄土敦安慰地:“还不算大,皇上。她品貌如何?”
溥仪:“老式的!”
这时画外传来司仪官的高声宣告声:“皇上已经选中蒙古郭布罗氏的婉容为皇后,满洲额尔德特家族的文绣为淑妃!”众人一片柷贺。
溥仪恼怒地坐进轿子,对庄士敦说:“我想要一个现代的妻子,庄士敦。她要会说英语,会说法语。她应能跳快步舞!”
庄士敦点点头。
轿夫抬起轿子走了几步,溥仪忽然叫:“庄士敦!”
轿子停下,庄士敦走过去。他掀开轿帘,望着溥仪。
溥仪大声地:“我打算逃跑,庄士敦,我已准备好行装和去英国的船票,我要去上牛津大学!”
庄士敦:“皇上,你要结了婚的话,就可以成为宫中的主人,结婚也许比你逃跑要实际一些。”
溥仪不欣赏庄士敦的意见,一下子把轿帘拉下。
41.乾清宫外·夏夜·外
乾清宫外,灯火通明,所有的人都着大红的礼服,等待凤與的到来。
鼓乐齐鸣,大红的龙风舆,向皇宫深处抬去。
42.大戏台·夏夜·外
锣鼓暄天,宫中舞台上正演着《闹天宫》。
达官贵人高兴地欣赏着节目。
醇亲王站在观众中间倒显得比任何人都冷静。
43.乾清宫·夏夜·内
上上下下一片红亮的乾清宫,是皇帝大婚的洞房,桌上摆满高贵的礼品和礼单。
溥仪穿着盛典龙袍,庄士敦站在一边。
溥仪突然问:“你为什么不结婚?庄士敦。”
庄士敦一点也没想到皇上会向他提这样的问题,他尴尬地一耸肩:“噢!”
44.乾清宫·夏夜·外
龙风舆停在乾清宫外。
十二岁盛妆的文绣款款地走下台阶,用银剪刀剪断彩带,掀起舆帘。
文绣幽雅地朝婉容行个屈膝礼:“淑妃恭迎皇后!”
遮着绣着龙凤红盖头的婉容轻声地:“皇后问候淑妃。”
文绣搀扶婉容走下轿子。
婉容悄悄地对文绣说:“你把一切都安排得这么并井有条。”
文绣微笑着:“多谢皇后夸奖,我已经练习过好几次了。”
贵妇人和女官组成的仪仗队在微笑,窃窃私语。
婉容:“文绣,我们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乐队奏着喜庆的音乐。
45.乾清宫·夏夜·内
一片红色的洞房里十四岁的溥仪和披着盖头的婉容坐在龙凤床上,沉默。
婉容妩媚地打破沉寂:“皇上,你在想什么?”
溥仪头也不敢转:“我想……假如我仍是真正的皇帝,我现在就可以成为中国的主宰了。”
婉容:“如果真是那样,皇上想干什么呢?”
溥仪:“我要改变一切,就连我们的这种结婚方法。”
婉容温柔地:“皇上是反对包办婚姻吗?”
溥仪气愤地:“不能自己选择结婚对象,简直是极大的耻辱!”
婉容:“就连我,也不能自己选择。”
婉容突然脱掉高底红缎鞋,拉着溥仪站起来,转过身去和溥仪背对背比着高矮。
婉容:“再有一、二年皇上就会和我一样高了。”
溥仪很吃惊,听任婉容的摆布。
婉容:“听说皇上床下有只箱子是为去牛津上学准备的,是真的吗?”
溥仪脸色骤变。
婉容:“皇上愿带婉容走吗?”
溥仪傻呆呆地看看婉容。
婉容:“也许皇上出走之前愿意先看看我长得什么样?”
溥仪:“是的,想看看你的容貌。”
婉容拉住溥仪的手,指指盖头:“皇上必须亲自揭开盖头。”
溥仪慢慢掀掉婉容的大红龙凤盖头。
露出一张美丽非凡的少女的脸,她嫣然一笑,简直是绝代佳人。
溥仪被婉容的美貌迷住了。
46.大戏台·夏夜·外
戏越演越红火,戏台上美猴王正在翻着跟斗。
锣鼓震天。
47.乾清宫·夏夜·内
婉容亲吻着溥仪。
溥仪不知所措地接受这爱情的抚弄和炽热的亲吻,他的脸上、头上满是鲜红的唇印。
婉容一边吻着溥仪一边说着:“我也有过一个家庭教师,象庄士敦先生一样,她叫温泽小姐,美国人。温泽小姐教我跳快步舞,皇上知道怎么跳快步舞吗?”
溥仪:“你教我好吗?”
在他们亲热中间,两双手不断轻轻解开他们的衣扣,脱掉他们的衣服、裙子,最后只剩下内衣。
一双手脱掉溥仪的靴子,它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掉鞋声惊醒了这一对小恋人。
溥仪睁开眼睛,倍觉惊慌。
婉容对周围的宫女:“去吧!去吧!”
众宫女悄然退下。
婉容望着溥仪的窘态:“假如皇上觉得和一个陌生女人亲昵,实在难为情的话,我们可以象一对新式夫妻那样从头开始。”
溥仪:“一对新式夫妻?”
婉容握着溥仪的手站起来。
婉容:“晚安。”
溥仪:“晚安。”急忙走出洞房,他边走边说:“你一定要跟我去牛津。”匆匆走下。
宫女又都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
婉容爱上了溥仪,她兴奋地:“我喜欢他,我喜欢他!他很快会长大的!”
48.监狱走廊·冬日·内
溥仪的脚穿着黑色布鞋在监狱的走廊里走着。
溥仪走着,画外看守:“低下头!”溥仪把头垂得更低了。
溥仪停在一间审讯室外。
看守人员:“喊到?”
溥仪:“号犯人到。”
看守:“大声点儿!”
溥仪:“号犯人到。”
门内审讯官的声音:“开门!”
溥仪机械地走进门去。
49.监狱审讯室·冬日·内
这是一间简陋的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张中国地图和挂钟。屋内有两张桌子,分别坐着审讯官和书记员。
正面墙上两条标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审讯官指着屋中间的一张凳子:“坐下。”
溥仪坐在凳上等候提问。
审讯官:“你叫什么名字?”
溥仪:“爱新觉罗·溥仪。”
审讯官指指地下:“写下来。”
溥仪弯腰用粉笔头把名字写在地上。
审讯官指指身后的标语,对溥仪说:“有两种交代形式,一种是‘挤牙膏’式,一种是‘自来水’式。”
溥仪对这种比喻显然一无所知。
审讯官:“‘挤牙膏’式的犯人需要别人经常挤,否则自己就不会主动交代。而‘自来水”式的人只需在开始时别人给他一点压力,后来就自觉了。”
审讯官打量着溥仪。
审讯官:“你是个聪明人,明白我的意思吗?”
溥仪仍楞愣地坐着。
审讯官:“好,现作审讯开始。溥仪,你知道你到这里来的原因吗?”
溥仪:“我被指控为卖闻贼、汉奸、反革命分子。”
审讯官拿起一本笔记本:“是你写的吗?”
溥仪点点头。
审讯员勃然大怒:“这就叫坦白吗?这只是一本流水账,哄小孩的鬼话!”把笔记本摔在地上。
管理所所长走进来,溥仪连忙起立。
所长:“坐下。”他自己也坐在墙边的椅子上。
溥仪问审讯官:“你要我坦白什么?”
审讯官:“你做过的事情自己知道,其他人做过的事你也知道,你为什么不愿主动坦白交待?”
溥仪:“我不明白。”
审讯官:“我们并不逼着别人坦白,何况我们对你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溥仪:“我……”无声了。
审讯官:“继续说吧!”
溥仪:“我想悔过自新。”
审讯员:“悔过什么?”
溥仪:“全部。”
50.寝宫·冬日·内
溥仪,现年整十八岁,戴着金丝边眼镜,显得温文而潇洒。
溥仪激动地:“我要剪辩子!”
御座两边的太监、士兵吓得跪在地:“皇上!”
皇太妃们紧张地看着。
溥仪用一把匕首割自己的辫子。
婉容、文绣赞许地看着。
溥仪割下自己的辫子,把它扔在地上。
婉容、文绣欣喜地笑了。
庄士敦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场戏。
婉容走过来拿起地上的辫子,她和文绣两人观看着。
文绣:“真沉呀!”
溥仪坚定地:“先帝因为想变革朝政被暗杀了。是这样吗?庄士敦。”
庄士敦不置可否:“是的,皇上,可能是。”
溥仪披散着短发:“好吧!看看我会不会因为要改革紫禁城而被杀害?”
溥仪叫着内努大臣:“大臣!”
内务大臣走过来听候溥仪的吩咐。
溥仪:“我任命庄士敦先生的朋友、学者郑孝胥先生为内务府大臣,我让他监督清查宫中所有财产。”
郑孝胥走上前来,他年逾六旬,显得精明能干。
溥仪:“这样,我就会知道我有多少财产被盗。”
51.寝宫·冬夜·内
溥仪旁白:“紫禁城早已成为一个没有观众舞台,可为什么演员却还赖在台上?无非是要一件一件地偷道具。”
他把枪放在枕头下。
婉容穿着睡衣,绕过睡在地上的太监,悄悄地走进溥仪的寝室。
溥仪警觉地翻身坐起,掏出枪来对着婉容的身影。
婉容:“我能睡在这儿吗?我害怕极了。”
溥仪点点头,让婉容上床。
婉容:“你胆子真大,不害怕吗?”
溥仪:“我兴奋极了,我再也不想出走了,我要执政!”
婉容:“亲亲我。”
溥仪搂抱着婉容,两人亲吻。
文绣不知何时也来到床边:“我也和你们在一起行吗?”
溥仪和婉容两人都笑了,给文绣让出地方,三人一起钻到被单里面。
溥仪:“过去我常常和太监玩一种猜人的游戏,现在我看不见你俩了。”
溥仪、婉容、文绣三人在被单下互相抚摩、玩耍,他们咯咯地笑着。
……
窗外一片火光。
张总管、大脚和驼背急急忙忙跑进来,跪在地上。
张总管:“万岁,建福宫仓库起火了!”
溥仪和婉容、文绣猛地坐起,望着窗外的火光,恐惧万分。
溥仪掏出枕头下的手枪。
52.建福宫废墟·冬日·外
原来装满珍宝的建福宫已烧成一片焦土,一些人在仍在冒烟的废墟中翻找着……
溥仪和郑孝胥沮丧地看着。
溥仪旁白:“我料到太监们会来这手的,这是放火灭迹,使我们搞不请他们偷了多少东西。”
53.午门上下·夏日·外
午门内广场上,上千名太监坐在毒日下,不肯离去。
溥仪和婉容走上午门城楼。
溥仪旁白:“紫禁城里用很多太监,已经有八百多年了,今天仍然有一千多人。我决定把他们都赶走,这需要中华民国的部队帮忙。”
广场上一队武装卫兵监视着这些太监。
溥仪、婉容、文绣和陈宝琛等人登上午门城楼,从城垛中间向下看着。
广场上的太监看见溥仪,全都跪拜在地高呼万岁。
张总管、大脚、驼背等太监每人捧着一个小红盒穿过人群,悲壮地走过门洞。
文绣问婉容:“他们拿的是什么东西?”
婉容有些难于启口:“是……他们当年被阉割下来的生殖器官。”
文绣:“太可怕了!”
陈宝琛:“无论他们犯了什么罪,也不应被剥夺做一个完整男人的权利。”
张总管、大脚、驼背等几个我们熟悉的太监跪在地上,向溥仪深深一拜。
溥仪不忍目睹,转过身来。
54.监狱审讯室·冬日·内
溥仪停止了讲话,沉默。
笔记员放下笔,抬起头来。
管理所所长正在为自己缝着衣襟上的扣子。
审讯官:“怎么样?”
溥仪一时语塞:“我……我记不起来了,我刚才说到哪了?”
审讯官:“你在浪费时间。”
管理所所长终于开口了:“我们想了解日本人的情况。”
溥仪不语。
所长:“你和日本人的交往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审讯官提问:“是谁给你介绍的?在什么时候?”
溥仪努力地在回忆:“我想……那是在年,民国政府的国会被解散,总统外逃。起初我以为又是往常的军阀混战,但这次可不一样了,轮到了我头上。”
55.故宫院内·夏日·外
在故宫院中拉起了一个网球场。
溥仪和婉容对溥杰和文绣正在进行混合双打,他们穿着轻便的传统服装,兴致勃勃,充满青春的活力。
庄士敦坐在高高的裁判椅上为他们评比高低。
大李——新来的男侍端着茶盘在一旁伺候。
他们跳来跳去,却一点也没注意远处传来的枪炮声。溥仪、婉容又赢得一球。
庄士敦:“30比15。”
一些冯玉祥的国民军队,端枪从后面包围过来。
溥仪等人停下来,不知怎么回事。
军队一个队长走到溥仪面前向他宣布命令:“腐败无能的国民政府已经完了。现在我们要清除封建垃圾,赶走躲在紫禁城里的皇室贵族。”
众人惊呆。
大李颤抖着,茶杯碰得茶盘嗒嗒作响。
队长:“溥仪先生及其眷属必须在一小时之内离开皇宫,他们将被送到他父亲家,作为国家的犯人由卫兵监督,随时听候通知。”
众人不知所措。
溥仪对家人说:“你们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平时你们总想离开紫禁城,现在你们还有一个小时的吋间收拾东西,快去吧!”
众人散开。
庄士敦走下裁判椅,来到溥仪身边。
溥仪低声对他说:“原来我总以为我厌恶这个地方,可是现在要离开了,我又有些害怕了。你看他们会杀死我吗?”
庄士敦:“你现在必须要按他们的话去做,皇上。我将尽量和英国使馆联系,请求他们同意你在那里避难,我想他们会同意的。”
庄士敦又吩咐自己的唐司机:“你把我的车开到南门,让你开车去送皇上。”
溥仪拣起地上的网球,在众卫兵的监视下慢慢离去。
庄士敦拿出自己的相机,准备记录下这历史的一幕。
56.午门·夏日·外
紫禁城的大门第一次在溥仪面前打开了,他面无表情地走出来,说不出什么滋味。
婉容、文绣惊慌失措。
卫兵把大门关上,他们高声欢呼这一胜利。
溥仪、婉容、文绣坐在庄士敦的汽车中。
溥仪手里仍在摆弄那个小小的网球。
满载皇亲国戚的车队,在军队摩托车队的监视下终于开动。
从此,溥仪开始了他紫禁城之外的生活了。
57.监狱审讯室·冬日·内
审讯官继续审问溥仪:“可是,你没有去英国大使馆,对吧?你一直待在日本使馆。”
溥仪:“日本人是唯一答应帮助我的人。”
审讯官:“没有别的目的就帮助你吗?”
溥仪:“日本有个天皇,我们几乎一样大,我以为这是他的好意。”
溥仪有些痛苦地回忆着:“从那时候起我才意识到,对很多中国人来说我是外族人,简单地说:就是因为我是满族人。有一个叫‘反满联盟’的组织甚至想暗杀我……”
溥仪看了看墙上的地图:“所以,我去了天津。那是一个很不错的城市,有一个很大的海港,那时候还有一片很大的外国租借地。日本人认为:住在那里对我来说比较安全。”
管理所所长仍坐在溥仪背后静静地听着。
审讯官递给溥仪一支烟:“抽烟吗?”
溥仪接过烟,审讯官为他点上火。
审讯官:“你在天津时,日本人给你钱吗?”
溥仪看了他一眼,苦笑一下:“当然不给。我在那租了一座别墅——张园,房租很贵,雇保镖也花很多钱,我在天津不知花了多少钱。”
审讯官:“你们一直相信能复辟帝制吗?”
溥仪迟疑地:“别人是这么认为的。当时我们这个流亡小朝廷正处在被流放的混乱时期,找也记不清楚他们让我花了多少翡翠、珠宝去交换同军阀、政客和一些白俄的友谊。”
审讯官:“你还把钱花在什么地方了?”
溥仪:“我没完没了地买钢琴、手表和无线电。”
审讯官插言:“只要是外国的?”
溥仪:“对。我认为西方的任何东西都是好的,特别是薄荷口香糖、阿斯匹林和别克汽车。”
管理所所长从后面站起来,走到溥仪前面:“你在天津时,中国的大部分土地都在蒋介石的统治之下,你和国民党、蒋介石是什么关系?”
溥仪:“没有任何关系,我觉得我在天津一事无成,那时我才二十一岁,我做梦都想去西方。我已成了一个花花公子。”他极力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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