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校九四级校友撰长文深情回顾校园时光,文章娓娓道来,字字句句都是对农专生活的美好回忆。作者系信阳人,文中部分词语属信阳本地方言(在信阳学习过的一定能够看懂),为了保持文章原有滋味,除个别错别字外,文稿基本保持原貌。
农专三年都是歌
对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农业职高学生来说,能进入专科院校学习,那就相当于考上了“”。至于本科院校,属于“”的范畴,一个地市也就录取三两个人,算是最高级别。有句这样的歌词“天下第二也很好”,唱出了我那欢快之极的农专岁月。
从大车间到男寝楼
大车间在信阳农专的西北角。中间一个大礼堂,东头和南面是系、部办公室,北面是学生寝室。怎么样?够大的吧!为什么叫车间呢?听说,此建筑是“文革”时期学校外迁,就地设置的工厂所建。改革开放学校返迁后,稍加改造重新利用。因里面的单位较多,叫啥都不合适。干脆留住一段历史,故名大车间。
我入校头一年住在大车间房。这个房间有两大特点:一个是面积大。四圈放七个钢架高低床,中间还管跳舞。二个是人员多。除我们班全部男生下榻于此,还安排了三个外系的爷们。大家从全省各地欢喜而来,生活就从相互介绍开始。军庆和建军来自漯河,高中就是同学;安柱和明德来自南阳,分属不同两县;我和外系的久海、光泰、鲁阳属于信阳土鳖一族。其他都是每个地市单打独奏,海军的家乡是河南的北大门安阳,新乡的喜科与他相邻。黄河以北还有鹤壁的国平、焦作的章飞。周口的纪祥与漯河的两位同饮沙颖河一江水,算是半个老乡。
住进去没几天,就听见楼下的大礼堂每天晚上歌声阵阵。听说大学相对轻松,可总不能成天唱歌吧!也不是艺术院校。老乡指点“那是迎新晚会排练呢”。噢!还为我们准备一台晚会,够意思!我也有点唱歌的小爱好,就细听了几次。发现,多数都是水平大众化的,真正声情并茂的就那一两个。于是,暗暗下定决心:啥时候也上去唱唱,不一定比他们差。一年级五四青年节,学校举行青年歌手大赛,我一曲《小白杨》获得一等奖。现如今,还有老师回忆:你那高音唱的,真好!老师啊!不敢在您面前说岁月不饶人,可抽烟、喝酒、熬夜,早就改中音了。听说何老师也不唱《一剪梅》了,改成《菊花台》,换了季节?自己唱唱还行,教教别人如何?第二年全校歌咏比赛,化工班没人会指挥,请我去帮忙。气人的是正式比赛他们班得了头名,最佳指挥居然是我的临时徒弟。难道真是“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如弟子”?这后浪将我拍到沙滩上也太快了点!第三年实习回来,我就参与筹备毕业晚会,台前台后地帮老师出主意、想办法、选节目、布场景,俨然执行导演。后来在单位操办新年联欢会,既当导演又是演员。同事们不解,我就得意地给他们讲起大车间的故事。大车间,你留给我的尽是美好回忆。
回忆里有歌声也有激动,这激动来自一年一度的毕业报告会。那几年的报告会都是由校宣传部黄部长主持。这个老师个子不算高,但体育项目样样都行,运动场上经常看到他矫健的身影。说起话来同学们也爱听“我们农专咋啦!不敢说全省,在豫南片,尤其是南阳、信阳、驻马店。咱还不说市县领导、专家学者、商界精英,哪个乡镇少得了我们的学生?”。报告会还没开始,他就将大家的热情调动起来了。的确,回母校作报告的既有农业专家、又有大学教授;既有企业老总,又有县乡干部。可以说各行各业、士农工商,都有我们的校友。他们从校门踏入社会,带着母校的余温断奶成长,都成就了一番事业。如今成功归来,依然是个学生。说的最多的是感谢,讲的最深的是艰辛,谈的最透的是成长,传的最真的是精神。报告的开头基本一样“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学弟学妹们:首先感谢母校让我回家,给我一个汇报的机会。我是谁谁,几几级某某班的学生,我的班主任是哪哪老师”。这时候,班主任会站起来示意全场。立马雷动着感恩的掌声!讲到工作的不易,那也是令人动容。还记得一位学兄感慨地说:“都说成桶的方便面好吃,我算是吃够了”言语几近哽咽。为给单位省钱,出差尽吃方便面,他创业的道路艰难感人。当然,与大家分享最多的还是成长的快乐和收获的甜美,传递给我们的是坚持、向上的精神。一次报告会就是一次交心会、一次培训会、一次鼓劲会、一次送别会。想想自己、看看别人,望望母校、听听心声,怎能不让人激动呢?
从大车间动迁到男寝楼,我们已是大二的学生,分别住在和房间。我那三位老乡回到他们系居住,大家还真有点舍不得。但仍可以来回串门,算是多了几个亲戚。学习任务不重,相互也都熟悉了,天南海北地侃个没完那是必须的。
喜科善于下定义,还有点埋怨社会。大家就某一问题争执不下时他会说,“所谓……”。刚开头就有人打断“去球吧,就你是哲学家,啥事都能下个定义”。“你别不信,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好像阅历多深似的。一天晚上,正因啥事愤愤不平,有个学弟来卖方便面。他可找到人发泄了,头不头脸不脸地撵人家出门。弄得那位生意没做成不说,我们的夜晚加餐也泡汤了。毕业后联系上了听他讲,把大家都送走的那个晚上,他独自回到。望着满屋狼藉,想想有可能终生再难聚全,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喜科的感情不当众表露。
明德固执的可爱。大家都睡懒觉,他却每天早早起来晨练,身披朝阳和汗水地进门。三年下来乒乓球水平大有长进,还说我们懒散了身子丢掉精神。集体去给老师拜年,他硬说是不正之风,坚决不去。其实掂点烟酒礼品都不够老师的饭钱。更有令人费解的论调:“我结了婚老婆要喊我老公,非跟她离婚不可”,那语气坚决的不容置疑。到毕业我们也没搞清原因,不知道现在那口子是否喊他老公。
纪祥记性特好,无论是学过的文章还是老师的话语,他总能背出精彩片段。“你现在有三房姨太太;出门便是八抬的大轿,还说不阔?”鲁迅的《故乡》他记忆深刻。“蒜在抽薹,白菜在卷心,芫荽在散发脉脉的香气。你看,‘脉脉’用的多好!”吴伯箫的《菜园小记》他边背边评论。于是只要有散发香气的植物我们便问“脉脉不?”。“这道题对于留级多年的同学来说,不算太难。”他与大家分享高中数学老师的恨铁批评。有纪祥在整个寝室都躺漾在快乐的回忆中。如今也是老师的纪祥,你又有哪些精彩言论?
建军的女朋友在河南农大上学,我们总说属于高攀。可他不服气“招呼不住谁攀谁!”,还有点不屑一顾的样子,结果和外系的女老乡发了点小叉。军庆知道他的过往,说建军不应该、对不起人。大家把他关在寝室批的,里外不是人。这不多管闲事吗?恋爱自由、婚姻没定,聚散离合都很正常,为啥非和同学过不去呢?就是冲着军庆的耿直,相信他一定能辩得出是非分明,不会轻易冤枉好人。我们学农的在大地上扎根,讲究的就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个黄瓜结葫芦岂不是有悖天理?好在建军最终理解了兄弟们的美意,连连说与各位同学不枉此生。
久海来串门最多。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开门!开门!我回来啦!”,多么亲切的敲门声。进得门来不带打招呼的“鞋油,鞋油在哪儿,我要擦鞋”,就象刚刚出门归来。“你那鞋油用的,鞋刷能擦半年鞋,鞋面一蹭自然明,还找鞋油?”大家不可能忘掉他的习惯。“江泽民总书记强调指出……”总是故意撇个憋足的普通话,装腔作势地开头,然后转为信阳土话开始他的言论。同学们也都兴奋地参与进来,唧唧喳喳好不热闹。大家都说,久海是的第八个主人。
安柱在寝室排行老大,平时话不多。只有床聊太晚时他才宣布“听老大一句话,都别球说了,睡觉!”。老大就是一言九鼎,思想还没统一也得闭嘴就寝。海军、国平和章飞在与茶学专业杂住,时不时来客串闲聊,咿呀呀一阵收兵回营,大呼不甚过瘾。我立足本土优势,常讲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可能是平原地带开阔通透缺少神秘感,大山里的妖魔鬼怪、仙狐巫神让他们即新鲜又紧张,怯生生地往下听。
从大餐厅到小吃部
在男女寝楼之间,是学生吃饭的大餐厅,周末彩灯一闪又成了同学们的跳舞场。东边靠围墙一遛排开的,还有五个小吃部。学校真会安排,三年的吃喝玩乐基本在这块区域进行。
食堂的伙食还算可以,兼顾南北口味。但面食怎样做都不如炒菜。面点基本以馒头和面条为主,捞面条和蒸面条虽然味道不算正宗,还是得到豫北同学的青睐,退而求其次吧!烩面、炸酱面和炝锅面之类更是少见,偶尔有之必定哄抢。炒菜就不一样了,样式多、味道好,还不算贵。青菜1-2元一份;荤菜5-6元一份;豆腐、鸡蛋等介于荤素之间的菜品3-4元一份。学校就是能为学生着想,饭菜价格厚道,还给我们每月56元的生活费,幸福啊!最受推崇的当属信阳焖鱼。可对于北方同学来说,始终搞不明白鱼肉和鱼刺怎能在嘴里分离。海军就仔细研究过我怎样吃鱼,可三年下来还是先捻掉刺再吃鱼肉。费时费力不说,鲜味已荡然无存。要说南北皆宜还数一元四个的粉条包子。略带点卤味儿,搭配些韭菜鸡蛋,香得可以。食堂大师傅用板车推到楼下,听到那一嗓子“包子、粉条馅包子”的叫喊声,各屋闻风而动。“咚咚咚”的下楼声此起彼伏,板车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一人下楼全寝不饿,早餐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热干面,这种发源于武汉光大于信阳的小吃,也给大家带来味蕾冲击,如今还有外地同学念念不忘,那一丝辛辣中的甘腻。
东边的小吃部是改善伙食和老乡小聚的最佳所在,尽情演绎着好吃不贵的经营理念。从北往南排,第一家的炒千张最地道。老板还爱分析:炸点辣椒壳吃着最香;就着咸菜炒最好掺点肉丝;放酱油必须经过客人同意,不然有炒卤豆腐卷之嫌。第三家的炕水豆腐最为经典。大火下锅、小火慢炕,一面黄还是两面黄任由选择,再配点大白菜或小青菜,那简直美味的不知如何是好。我就最爱来这家,时间一长与老板成了朋友。有时候他忙不过来,自己掂起炒勺也能撂两个菜,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勤工俭学呢!第五家的炒黄瓜还少许放点肉末,4元一份够两人吃顿饭。同学们都说,这样的小菜可以多开发几个。论斤称的面条是又一经典,一般在冬日的晚自习后享用。称上三两或半斤干面条,煮个八九成熟,筋道中带着滑溜。再切点蒜苗或葱花,捻点姜末或芫荽,滴点香油或陈醋,这就算齐了。捧着个大碗暖暖地喝,南北的河南方言在热气腾腾中扩散,友谊也在这种气氛中交融。
发展到在校外租房做饭的,除了老乡合伙就是恋爱关系。围墙外的租屋里飘着南来北往的米面交响曲,家乡的味道需亲手炒制才算正宗。这就有点违反纪律,在群众中影响也不好。学校为此加强管理,硬是不让这种美味在校园周边弥漫,掂锅收盆中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每天中午十一点半和下午五点半,学生处的老师带着学生干部,分守南北两个大门和西围墙。发现动静的掉头就走;提前出门的上课才回。勉强闪出的常被跟踪,刚一点火逮个正着。也有棋高一着的,来无影去无踪始终漏网。我怀疑是从东边水沟旁的围墙洞里进出,那就太能做了。食堂的饭菜有那么难吃?
最开心的还是周末。晚饭一罢,学生干部就开始在大餐厅忙碌,舞会马上开始。只要彩灯一闪、音乐一起,学生们就三三两两陆续前来。有呼朋引伴的、有单个前往的、有携着恋人的、有请来高手的。老师也来凑凑热闹,与学生们一起狂欢。学艺有先后、水平有高低。会跳的早早下到舞池,一曲不落地翩翩起舞。带会不会的先在外场预热,步子顺当后才敢邀请。刚刚起步的始终不敢露面,在背光处跟着节拍来回晃动。也有胆大的,啥都不会还特起劲。不是找这个配合,就是向那个伸手。踩脚、跑偏、走错、跟丢,自己忙得满头大汗,舞伴也别扭的腰酸腿疼。还有孤芳自赏的。不邀请别人也不受人之邀,反正是一个人在舞林中乱窜。最喜欢跳恰恰,跟个电打了似的。可能是比那位胆大的聪明点,配合不了就自己单跳,以免踩住别人。更有甚者场场都到就是不跳,难道是光来感受这热烈的气氛?亦或别有企图隐藏的像个“世外高人”。引来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