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已经隔世。
遗憾无法说惊觉心一缩。
紧紧握着青花信物信守着承诺,
离别总在失意中度过;
记忆油膏反覆涂抹无法愈合的伤口,
你的回头划伤了沉默。
那夜重逢停止漂泊你曾回来过,
相濡相忘,都是疼痛;
只因昨日善良固执委屈着彼此,
打碎信物,取消来世——”
“停!”
“打碎信物这句?”
“嗯啊。”
“我还以为你要诳我唱通篇呢。”
“是有这个意思,你可以继续了。”
我没唱,小丽探头,问,“怎么啦?”
“突然觉得这词写得挺伤感的。”
“本来就是呀。”
相濡相忘,都是疼痛。
谁知这样的词后来竟成了现实。
***
成绩下来了,小张忽然变得对我恩爱有加。好像一夜之间成了女主人似的,到了我家,拾掇拾掇这里,收拾收拾那里,勤快得不得了。
我要做,她便给。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越做越容易的,只是没想到会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虽然过程依旧很陌生。
我们光着身子,靠在床上。
“那个学长也落榜了吗?”
“是啊,他那个职位几百个人抢,他家又没什么深厚关系,凭实力,怎么可能。”
我心中窃喜,但又不好表现。一是不能让小张误以为我是小人,二来她也刚落榜,得顾及一下她的感受。
“公务员考试就是很占运气的嘛。”
小张没接话。显然她不赞成,所以不屑与我理论。甚至连敷衍一声的意思都没有。
见场面冷了,我拼命圆,“你也别灰心,整装一下精神,明年再来啊!”
“明年……”小张喃喃道,表情很失落,像错过了人生重大的抉择,又仿佛此刻正在洪流的中心,眼睁睁看着救生船远去,只好闭目等死的神情。
“明年就该结婚了。”小张轻轻道,好像更加难过了。她不看我一眼,把头埋进双臂中。肩膀有些微耸,倔强得不肯发出声音。
窗外是昏暗藏蓝的傍晚,残月尚未当空,夕阳却已垂落。
我不知道小张遗憾的是她要结婚了,还是学长要结婚了。或许她们约好了一起吃公粮,约好了踹掉我一起为理想奋斗。毕竟她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受过高等教育,拥有纯洁的感情,谈恋爱不会开房,学习之余不忘吃西餐。而我只是一个职校毕业的土鳖,家里砸锅卖铁供我结婚生计。穿不入流的杂牌衣服,不懂英文,吸烟喝酒,最喜欢的歌手是小刚。
我有些心软。
其实换做我是小张,我也会暗度陈仓。一边按捺住自己的土鳖未婚夫,一边积极寻求更加可靠的未来。进可忘恩负义,退可忠孝两全。只是退回来时的心情,大抵与我第一次与小张上床后一般失落吧。
这就是接下来要与我共度余生的人吗?
这是个多么悲凉的问题。
又是多么凄惨的回答。
我便抱住了小张,在这样夜凉如水的房间里,忽然失去了语言。而她像被大雨淋湿的雏鸟,瑟瑟不安的躲在我的怀里。期望与绝望,往往贯穿着那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生。
***
小丽来月事,我便跟家里撒谎,说去亲戚家住几天。
她半卧在床上,像一尊菩萨雕像。穿翠绿薄纱睡衣,很热又不敢开风扇,见我来了,很是开心。
“我不能陪你去郊游呀。”小丽见我拿着大包小包,以为我要远行。“过个一两天吧。”
“过个一两天也来不肃静呀。”我说。
“但是起码可以下床或者走路了嘛。”
“恢复行动力就陪我去郊游啊?”
“尽力而为呀。”
“谢菩萨,还是免了吧。”
“你又发小脾气啊?”
“哪有,我看起来就这么缺心眼儿么?”
我把包裹都打开,掏出些日常用品,罗列在桌上。
“我跟家里请了假,这几天不回去了,住这里伺候你。”
“啊?”小丽大惊。
“怎么,怕我撞到奸夫不成?”
小丽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过来捧我的脸,“真的假的呀?”
“我小黄书都带来了,预备打手枪用的,你说真的假的。”
小丽像中了彩票的残喘老人,搂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嗨着。就像给孙悟饭开启超能力的上代界王神,喜不自胜的挥着拳头,喊着万岁。时而痛一下,皱了眉头,可嘴角还是挂着笑意。她教我用煤气,教我淘米。我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新鲜又开心。
闲暇时,我们也不说话。我坐她旁边玩电脑,她就靠在一边闭目养神。偶尔翻个身,我就探头问,要不要喝点热水呀之类的。她就笑着摇头,大概难受的话都说不出。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那时候就像结婚多年却仍然恩爱的夫妻一样。过着平淡且乏味的生活。但正因为有了彼此陪伴,这样的日子才得以继续下去。
所以在小丽走后,长达好几年里,我都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它好像处处与我为难,故意将我冷落,彻底把我抛弃。所以那段时间,我常常怀疑,在遇到小丽前那些年里,我是怎样活过来的?
所以美好的事物最好不要拥有。不然失去时,根本无法用追悔莫及来形容。
由于字数限制,《小张和小丽》下篇见本次推送第二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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