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反法西斯胜利70周年纪念大典”的规模活动已落下了帷幕。对于如我一代的人，满脑子是“小兵张嘎”、“铁道游击队”、“平原枪声”等等救民族于危难的侠肝义胆和铁血雄心。打小就以为偷偷在路上挖坑埋个地雷什么的，确实能够把鬼子们炸得人仰马翻吓得屁滚尿流，农民大伯在大石磨隐蔽之下的地道口方便对准正在吃肉喝酒的日本兵突然施涉冷枪，送了鬼子们的西天之路。后来才慢慢清晰的是“中流砥柱”和“正面战场”的全民抗战烽火连天，最终把侵略者赶出了我们的家园。万国景仰的盛大阅兵仪式体现了中国综合国力的提升，展现了中国的国际影响力。一直以来是美帝在相关奥巴马在阅兵仪式“来与不来”的暧昧态度语焉不详，是吊足了胃口的猫腻，你都不知道他们的哪句话是真是假，变成超级大国的现任总统临阵滑溜脱卦，赖斯捎个口信式“首次盛赞中美两国在二战中结下的深厚友谊，高度评价中国对二战所能做出的巨大贡献”。我们民族的过往当与苦难相连，西方，二字之后连缀的表述习惯上往往紧跟的是——列强！
纷扰尘上的种种末世焦虑悉数散尽，我们的梦境又是如何通过对现实无限接近的拟仿，将大脑中模糊混沌的潜意识变成拥有强大自主性的具象。在弥漫的窒息感中，日常与幻想在同一时间大肆涌入，让人难辨真假却又无力挣脱，拥抱下一个家国的乐观情绪开始诱发各式各样神经错乱的喧嚣灵感，给人汗毛倒竖的荒诞。艺术品投资“大腕”的豪掷“亿”金享誉海内外，不间断地向西方列强们“叫板踢馆”，成就了中国藏家在全球艺术品拍卖市场上的虚位，把一时之间的轰动效应兑现了商业利益的长时期无形广告，同时也招致了市场的种种质疑：洗钱、套现、抵押……史上更为诡异的是，曾经的日本企业家齐藤良平以万美元买下梵高的《加歇医生像》创下纪录，万美元成交的雷诺阿的《红磨坊的舞会》，齐藤在病榻行将就木时笑称，这两幅画要随他火化。最后果然就从这个物质的世界上消失了。
相对艺术市场的狂轰滥炸，阴谋论者纷纷以自己的“心理”来揣测；重蹈日本覆辙、艺术投资泡沫……所谓“艺术史论”者则旁引博征，认为中国藏家将重现当年日本投资印象派绘画的失败之路，一掷千金的豪迈作风，再次把艺术品投资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也颇有土豪抢头条的嫌疑……
豪范的最大特点是从来把钱不当回事，钱够用时，谁还在乎钱，提到良知会有什么作用？这些信奉“王大师”的富豪群体倾巢之下岂有完卵，都在迫不及待地体验追逐奢华，受西方观念熏陶，容易被艺术鉴赏感染，他们的方式或动机往往遭到人们的质疑，价值观集体混乱扭曲，是撒狗血中一付耀武扬威的嘴脸。
莫奈睡莲(局部）73x54.4cm布面油画百家湖博物馆供图
在西方，万恶的资本社会当积累了大量财富之后，收藏艺术品、赞助艺术家却是西方历史悠久的文化生态之一。在艺术史上，不断有庞大的、富可敌国的收藏家族出现，他们不是艺术创作者，但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艺术发展的进程。他们不仅仅是艺术家的提款机，他们更是艺术家的伯乐、知音，以及精神伙伴。不管是欧洲王室贵族，还是今日曼哈顿的富豪，这些收藏家族的艺术赞助人多数是真诚的艺术爱好者，他们从艺术赞助中获得了精神满足。艺术不是乌托邦，在艺术的传承和发展中，除了艺术家的天才外，正是这一代又一代的艺术赞助人用自己无与伦比的眼光和财富支撑了艺术的前进。对待财富的态度，洛克菲勒家族的故事听上去虽然像极了今天偶像剧的桥段，却不失为一个时代缩影的最佳例证。19世纪末期开始，欧美新兴崛起的一批顶级富豪，如洛克菲勒家族、J.P。摩根家族、StephenJunkunc等，这些富豪们将艺术品视为与生活息息相关，用“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来形容绝不为过，家族个人收藏的世代努力，资产万顷，在《洛克菲勒留给儿子的38封信》中，老洛克菲勒给孩子的信件讲述了从商业与资本的联盟到如何选妻子，再到如何获取人心的人生智慧。因为其严格的宗教信仰，教子甚严，在信托合同里规定了子女继承财产的很多前提，甚至连不能抽烟喝酒，不能跳舞都要写进规定。这些信件显然对后代们的举止产生了较大的无形影响。
藏龙卧虎的《艺术品投资》杂誌社老干部于量先生，他在我的印象里永远都是一个风驰电掣般的靓丽身影，给个骑士勋章的获得者也毫不违和，曾经不无关切不冷不热中深表忧虑：西方存在于我们的知识谱系，而西方的知识谱系并不位列中国，简单地说，就是中国知道毕加索西方并不懂的傅抱石，当我们买下西方的时候，也只是在充大头般粗浅地效仿西方的传统模式而已。
以人类进化理论的角度来说，在进化的过程中从来不是和颜悦色，更不是吃个果果都得排排坐，逮只兔子就算过年了的完美和谐。此时我的思绪不止停留在万国来朝的阅兵，因为战争是绞肉机，可以让枉死成为常指，平安地活着到成了微小概率，一向不受人待见。纵观当今的人们，个人的存在、价值观、自由观和认同观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侵蚀和腐烂，几乎每个人都处在令自己感到为难的境地，如宿命般挥之不去。我们可以感觉到或者意识到：对应于我们每个人的特殊困境是如何变成陷阱，又是如何将我们的自由、我们的国家所提供的家园意识、我们的私人话语，还有自由意志。
毕加索《盘发髻女子坐像》香港苏富比供图
中国的艺术品投资市场向来都是“池深王八多”，在物质与情感上过于讲究投入与产出的互证关系，似乎压抑了多年的狂欢之情，便不可止遏地伸头探脑，气势如虹般向世界窥望，被人们吮着牙花子而啧啧称羡。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人类一切行为都是由性冲动驱使的，那谁引发男人的性冲动？当然是姑娘，知名度娘搜索的艺术发烧友的王中军，首先蹦跶出来的是“华谊老总到底睡过多少嫩模”的嘻哈刷屏，王思聪胸大臀翘美艳的第13任女友又换季了，成龙大叔“很羞愧”自己的儿子涉毒，大管家的公子哥居然用豪车法拉利死命地撞墙，他们都不约而同印证了人间的富贵绵长和桃花朵朵。泰山北斗们在别墅、游艇、飞机、酒庄之后中国商人近几年里开始跨步注入了艺术品市场……有人不禁会问，企业家们买画，是用来装点门面？还是欣赏？是自信心爆棚？还是投机？大连万达的董事长王健林花了1.72亿元买下了毕加索的名作《两个小孩》，年11月，同样在纽约苏富比，华谊兄弟传媒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王中军以约3.77亿元人民币（万美元落槌，加上佣金拍价合计为.5万美元）拍下梵高油画《雏菊与罂粟花》，被誉为近年拍场上屈指可数的卓越的梵高作品。年5月5日，在纽约苏富比的拍卖会上，王中军又以万美元（约1.85亿人民币，含佣金）拍下了毕加索于年创作的油画《盘发髻女子坐像》(Femmeauchignondansunfauteuil)。又据华尔街日报中文网年5月8日报道，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中国买家以万美元的价格拍走了莫奈的《睡莲》，纽约佳士得战后及当代艺术夜场，中国买家以80,,美元匿名方式成交(约合人民币5亿元)买下弗朗西斯?培根的三联画《约翰?爱德华兹肖像三习作》。这种旋风级别土豪们的收藏也只是为了收藏而收藏，他们先天性缺乏艺术修养，就像高尔夫是培养绅士的运动，它有严格的礼仪规范，你偶尔拿着高尔夫球杆甩那么一杆子，是不可能甩出优雅生动的高贵气质。他们畅想一种美好存在，却只能是注脚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走上了人生巅峰彪悍的土鳖生活。
曾经的精英芮成刚老师是个正义而又儒雅的人，我们风口浪尖上的红小兵模范代表，他闪烁着基于中国传统与当下的智慧光泽。既十分欢腾又从容不迫地说过，“韩国，我喜欢，我喜欢你们的泡菜。日本，我也喜欢，我喜欢你们的寿司。正如我一个非常好的朋友，美国前总统克林顿说的……”，这位喜爱崇尚高端路线的年轻人，使黑暗之中的人类不免发出了猥琐的笑容。这成功地传达出一种欢快的情绪，这些既是“胜利的喜悦”，“收获的喜悦（‘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也是对未来充满“必胜信念的喜悦”，当土憋们轻吻“鸡肛杯”的友善之举不知所措地印证着我们生命里的谵妄和轻狂之时，17世纪的凡夫俗子帕斯卡尔则私下认为：“安慰我们苦痛的唯一事物就是娱乐，但它同时也是我们最大的苦痛。”
陶相杰
安徽省美术家协会会员，新安画院理论研究员、安徽省黄宾虹艺术研究院研究员。自觉不曾偷懒于旧岁，故无从起立于新春；文字散落大潮，海底捞针可不期而遇，亦是乏善可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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