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病与疑难杂病没有明显的界限,二者往往纠缠在一起,因此很多慢性病本身也属于疑难病。虫类药药性峻猛,活血破瘀、搜经剔络,对于痰瘀胶结积久而成之慢性病与疑难病,在辨证和辨病的基础上联合使用虫类药更容易获效。“怪病多由痰作祟痰、顽疾必兼痰和瘀”、“久病多虚,久病多瘀,久痛入络,久必及肾”、“上下不一应从下,表里不一当从里”,这是国医大师朱良春先生治疗慢性病与疑难病的常用思路,治疗上在涤痰、化瘀、蠲痹、通络、熄风、定痉、解毒各法用药时,又多在辨治原则下,重用虫类药,屡屡获效。如果我们能够领会朱老辨证精髓,临证时将虫类中药合理配合应用,一定会进一步提高疗效。
一、慢性与疑难病的辨证思路
1.怪病多由痰作祟,顽疾必兼痰和瘀。
“怪病”,大概就是病症疑奇,临床见病较少,或通过当前医学条件无法解释清其病因,或通过治疗后较难起效的一类疾病。前人素有“怪病多痰”之说,因痰之为病,无处不到,或阻于肺,或停于胃,或郁于肝,或动于肾,或蒙蔽心肺清窍,或流窜经络,变生诸症;然其主要的还是以蒙蔽神明,导致神志错觉,而变生许多无端的怪病。恰如李时珍云:“痰涎为物,随气升降,无处不到,入心则迷成癫痫,入肺则塞窍为喘咳背冷,入肝则膈痛干呕寒热往来,入经络则麻痹疼痛,入筋骨则牵引掣痛,入皮肉则瘰疬痈肿。”故临床诊治需重视痰之为病,更需注意“痰饮同源”、“痰湿同源”,从症状中求其根本,而治疗时又需注意“见痰休治痰”,必治其病之根本,因病为本,痰为标,杜其生痰之源,或涤痰而祛其病往往可见殊功。
“顽疾”,即为疾病久治乏效,病证复杂难愈的疾病。而临床所见其病,一般都经过长时间的治疗,看似复杂难辨,证型不一,然细辨之,多以兼痰兼瘀为多。元.朱震亨在《丹溪心法·痰》篇指出:“痰瘀挟血,遂成窠巢”,即言痰瘀可以相兼为病,而且其病情更为深重。故临床见此等之疾,总以辨其痰瘀为先,而辨其痰瘀之证,又多以辨其舌象尤为重要,经临床反复观察证实,如兼痰者,其舌苔较厚腻,或舌前中部苔正常,而舌根部苔腻,或舌苔不厚,但其舌面可见白涎较多,患者常感觉口中粘腻不爽;其全身可表现为体形偏胖,或咽部有异物感或吐痰,或妇女带下如涕等。如兼瘀者,其舌质可见黯,或边有瘀点,舌下静脉明显增粗,明显者舌下可见瘀点;其全身可表现为面色黯淡,或某些部位有如针刺痛感。如能从舌象查明其痰瘀的存在,其辨之过半,治疗中则分清痰瘀主次轻重,总以涤痰消瘀或破血化痰等法为进,选方用药亦不离其燥湿化痰和活血化瘀之味,故明其此理,难病不难。
2.久病多虚,久病多瘀,久病入络,久必及肾。
病延日久不愈,或治不得法,或病本深痼,屡治乏效而致病情逐渐演变加深加重,于医于患皆为之痛楚,故治疗亦为棘手,然临证每每经过详细四诊合参后,多宗朱师所授“久病多虚,久病多瘀,久病入络,久必及肾”之辨证思路,往往能找到其辨证点,亦以此为治疗着重点,随证施治方药,效者为多。慢性久病,反复治疗,缠绵难愈,阴阳、气血、津精被耗,故“精气夺则虚”,正气损伤,因而最易致成虚证,可见其虚即多为阴阳、气血、津液之虚。久病多虚,亦久病仍可为实,故临证仍以辨证为要,更须注意在疾病的发展过程中,虚实之间,又是互相联系、互相影响的,常可表现为虚实错杂、虚实转化、虚实真假等证侯。治疗上则“虚者补之”,顾及兼证。
久病致虚,无力推动血液运行,或素体血寒,寒易凝滞,或气滞不畅日久,血运受阻,皆可导致瘀血的产生,又瘀血既是病理产物,也是重要致病因素,临床所见大多疾病可始于气病,但后期必将影响及血病,而众多疑难疾病经过长期积累,病邪由气入血,相互胶着,极易引起疾病深痼难愈。故瘀血致病成为众多顽疾之首因,临床查其瘀血,灵活应用活血祛瘀的治疗方法,也成为当前治疗许多疑难疾病的重要治疗手段。
经临床实践所体会到,久病入络,亦多在虚、瘀的基础上进一步演变而来,恰如叶天士所言:“初病气结在经,久病血伤入络。”因病久气血虚弱,营阴暗耗,皆可致气血凝滞,经络闭阻不通。而其证较之虚、瘀之病更为深重难愈,临床往往出现顽痹、癥瘕等疾病。治疗上取“虚者补之”、“瘀者攻之”,亦须在补虚、祛瘀之基础上,宗朱良春先生运用虫类药物,直入经络搜剔,入阴出阳,疏通瘀络。
“阳邪之至,害必归阴,五脏之伤,穷必及肾。”该语出自清·顾靖远《顾松园医镜》,其意我的理解即为,病邪致病多始轻后重,积微成渐,先腑后脏,病久必将损及肾元。而肾为一身之本,立命之根,肾元的不足,势必影响到病情的转归,故对于疑难之疾或大病之治,须重视对肾的治疗,一可在病未及肾时,先安其肾,固其五脏之根,肾气旺盛而病随转愈;再即病已损肾,视肾之阴阳虚衰,或宜滋养肾阴,或宜温补肾阳,补阳之中亦要阴中求阳,肾元得复,病亦随和。故“久病及肾”,不仅在于治其已及,也可先安其未及,但皆以辨证论治为法,不可独出己见而滥用补肾之论。从上可见,疑难之疾,可从“虚”、“瘀”、“络”、“肾”入手,但临证所见,单独某种证型较少,多相互兼杂致病,故需四诊合参,互相兼顾,据证分清病之侧重,或采取益气活血、补肾通络、活血通络等治法。
3.上下不一应从下,表里不一当从里。
人体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它的一切组织结构,既是有机联系的,又可以划分为相互对立的阴阳两部分。即人体的上部属阳,下部属阴;体表属阳,体内属阴。故而疾病的演变也随阴阳的变化呈现出上下、表里部位的症状表现,大多数情况下,通过四诊合参相对较易的分清阴阳、表里、上下等属性。疑难病病情千变万化,错综复杂,临床常见有上寒下热、上热下寒、表寒里热、表热里寒或表里同病等证型。在辨证过程中,除了要注意抓住主要矛盾外,还要注意辨明真伪,只有这样,才能在证候分析发生矛盾时,辨证得到比较正确的结论,从而使治疗的步骤井然有序,层次分明。例如慢性肾炎肾病期,往往既有神疲腰酸、两腿痿软、纳呆等阳虚气弱的一面,又有头眩而胀、血压偏高、烦躁等阴虚阳亢的一面。在这种“上下不一”的情况下,治疗上既要突出中心,又不能顾此失彼,其重点当以温肾扶阳治“下”为主,佐以育阴潜阳而获效。又如某女性患者,头眩而胀,口渴欲冷饮,烘热烦躁,需裸卧冷地始舒,一派阳亢燥热之证。细察舌苔,色白微黄而腻,边有白涎两条,诊其脉弦滑,又有痰浊内阻之证。合而观之,证属肝阳夹痰,当以清热化痰治“里”为主,乃予黄连温胆汤治之,效果明显。
二、常用虫类药之药对
虫类药具有破积消癥、活血祛瘀、宣风泄热、搜风剔络、消痈散肿、生肌收敛、行气和血、壮阳益肾、补益培本等独特的功效和治疗作用,因其为血肉之品,有情之物,性喜攻逐走窜,通经达络,搜剔疏利,无处不至;又与人类体质比较接近,容易吸收和利用,效用佳良而可靠,起到挽澜之功,乃草木、矿石之类所不能比拟,且药源丰富,而被临床广泛使用。一般情况下,虫类药的使用多以药对为常用,常见虫类药的药对如下文。
1.蜈蚣和全蝎
蜈蚣辛温有毒(一般指活体),入肝经,熄风止痉、解毒散结、通络止痛。由于蜈蚣走窜之力最速,内而脏腑,外而经络,凡气血凝聚之处皆能开之,故通络止痛力强。全蝎辛平有毒(一般指活体),共同蜈蚣,但祛风止痉力更强,二者常相须为用,两药伍用相得益彰,增强搜风逐风、通络止痛、熄风止痉之力。临床常用于风湿痹痛(各类关节炎、椎间盘突出)、中风、偏正头痛、恶性肿瘤、各种末梢神经病变、慢性肾功能不全。此外,还可以用于各种囊肿、乳腺增生、子宫肌瘤等病症。两药入煎剂,蜈蚣可用2~5条,全蝎3~10g,视体质强壮程度使用。入散剂每次1~3g,每日2~3次。
2.僵蚕和蝉蜕
僵蚕咸辛平,归肝肺两经,具有熄风止痉疏风泄热、散风止痒、祛风止痛、化痰散结之功。蝉蜕甘寒入肺、肝经,功效疏散风热、透疹止痒、祛风解痉、退翳明目。两药因其均入肺经且具疏风泄热、解痉平喘、化痰散结之功,故伍用后在治疗肺系疾病方面协同增效,尤善治疗支气管哮喘及喘息性支气管炎,对于咽喉肿痛及感冒发热也有较好疗效。另外两药均有疏风透疹止痒作用,且僵蚕化痰散结,故可用此药对治疗湿疹、神经性皮炎、银屑病等皮肤病。因两药不善走窜,在搜风息风及通络止痒方面力量较弱。两药伍用治疗痉挛抽搐及各种痛证效果差。两药入煎剂用量分别为10~15g。
3.蝉蜕和蛇蜕
蝉蜕,其性寒,味甘,可疏风止痒、止痉透疹、明目退翳。蛇蜕,性味咸、甘、平,祛风定惊、解毒止痒、退翳两药性味平和,均有祛风镇静、透疹止痒的功效,且两药均为蜕下之干燥皮膜,功专走表护肤。现代药理研究证实两药具有镇静抗过敏作用。临床上此药对专治皮肤痒疹,尤善治疗急、慢性荨麻疹。两药入煎剂各用5~10g即可,取其轻灵快捷之意。
4.白花蛇和乌梢蛇
白花蛇,味甘咸,归肝脾两经,具有祛风通络、攻毒定惊之效,其性走窜,能外达肌肤,内通经络,而透骨搜风之力最强,称之为“截风要药”。乌梢蛇两药均入肝经,可随血走窜,善通四肢经络。乌梢蛇可增强白花蛇祛风通络、解毒除湿之功效,且两药均为血肉有情之品,用之可补充肝肾精血不足。临床上用此药对治疗风湿顽痹、恶性肿瘤、皮炎、银屑病等疾病。其作用机制,一则由经入络,祛除湿毒致病之邪以治标;二则可扶助机体正气,提高抗病能力以治本。临证时研粉装胶囊,每次1.5g~2g,每日3次,随中药煎剂吞服亦可入煎剂,10~15g。
5.水蛭和地龙
水蛭辛咸平、有小毒,入肝经,破血逐瘀力极强,张锡纯认为水蛭因其味咸,善入血分,又因其为嗜血之物而善于破血,破瘀血而不伤新血。地龙咸寒,归肝脾、膀胱经,能清热息风、活血通络、平喘、利尿及缓慢持久的降压作用。两药合用能降低血液粘稠度,改善大脑血液循环,减轻病变局部充血水肿,因此临床用此药对治疗缺血性脑病急性发作期效佳,此外,两药可广泛使用心脑血管疾病(冠心病、高血压、中风、动脉粥样硬化等)、慢性支气管炎、痛风性关节炎、糖尿病并发症、慢性肾功能不全、恶性肿瘤、早发闭经及各类血栓性疾病。临证应用时,水蛭用量为每日5~10g,地龙为15g,研末装胶囊,随中药煎剂吞服或入膏丸散剂服用。两药皆可入煎剂,水蛭5~10g,地龙10~15g,散剂服用每次2~3g,每日3次。
6.僵蚕和地龙
僵蚕辛咸,气味具薄,升多降少,熄风解痉,散风止痛,化痰散结;地龙咸寒,以下行为主,清热熄风,通络止痉。二药伍用,一升一降,升降协和,熄风解痉,舒展神经,通络止痛之力增强。主治风痰为患,如痰热咳嗽、过敏性哮喘,以及高热及风痰阻络所致的头痛,惊风,抽搐,口眼歪斜等病症。二者入煎剂10~15g。
7.九香虫和蜈蚣
九香虫咸温,入肝肾脾经,能补肾壮阳、温运脾阳、理气止痛。蜈蚣性温善走窜,经络脏腑无所不至,可温阳解毒散结、活血通络止痛。两药伍用能治疗因肝气郁滞、脾气虚弱、肾阳亏损、下焦瘀血阻络之阳痿。如配以制何首乌、淫羊霍共研粉为丸,黄酒送服疗效更佳,诸药合用具有改善血液循环、促进精子生成、兴奋性机能及类似肾上腺皮质激素样作用。两药皆可入煎剂,九香虫10~15g,蜈蚣2~5条,亦可入丸散剂,每次2~3g,每日3次,根据病情和体质使用。
8.九香虫和刺猬皮
九香虫性味咸温,入肝、脾、肾经,有补肾壮阳、理气止痛、通络之功。《本草纲目》谓:九香虫,治膈脘滞气,脾肾亏损,壮元阳。《本草新编》云:九香虫,虫中之至佳者。入丸散中,以扶衰弱最宜。刺猬皮归胃、大肠、肾经,具有化瘀止痛,收敛止血,固精等功效。两药常相须为用,主要用于慢性胃炎、胃溃疡、胃癌前病变以及消化道出血等。二者入煎剂10~15g,入丸散,每次2~3g,每日3次。
9.土鳖虫和水蛭
土鳌虫咸辛寒,有小毒、归肝经,能破血逐瘀、续筋接骨,《本草纲目》云其“行产后血积、折伤瘀血”,《本经》载其“主心腹寒热洗洗,血积症瘕,破坚,下血闭。”水蛭功同土鳖虫,破血逐瘀力更强。《本经》载水蛭“治恶血、瘀血、月闭,破血腹积聚”。《本草衍义》载其“治伤折”。两药合用破血逐察、接骨续筋力强,临证用水蛭5g,土鳖虫10~15g,每日1次研末吞服,治疗骨折后疲血内阻难以接续及慢性骨髓炎具有较好疗效。另外可用辨证中药送服治疗子宫肌瘤、卵巢囊肿等疾病。
10.虻虫和水蛭
虻虫辛苦寒,有小毒,《本经》:"主逐瘀血,破下血积、坚痞、症瘕,寒热。通利血脉及九窍。",而性尤峻猛。水蛭味咸苦,性平,有毒,入肝经。本药味咸能走血分,苦能降泄,有破血消,逐瘀通脉,活血消肿功效。二者常相须使用,一飞一潜,可使破血攻瘀之力更为峻猛,临床可使用下肢静脉血栓、输卵管阻塞、盆腔炎性包块、子宫黏膜粘连、异位、囊肿及多种恶性肿瘤。虻虫和水蛭合用多入丸散剂,虻虫0.5~1g,水蛭1~3g,每日3次。
11.蟋蟀和蝼蛄
蟋蟀,辛、咸、温,归膀胱、小肠经,性通利,治小便。本品利尿消肿作用较好。蝼蛄,咸、寒,有小毒,归膀胱、大肠、小肠经。入胃、膀胱经。治恶疮、水肿、头面肿,具有清利湿热、利水通便之功。蝼蛄与蟋蟀均为利水消肿药,但蝼蛄性寒而力较猛,蟋蟀性温而稍缓;蝼蛄多用于体质壮实者,蟋蟀体气偏虚者亦可应用。两药合用,对慢性肾炎、肾功能不全尿少、膀胱麻痹之尿闭、各类腹水均有一定作用。蟋蟀入煎剂3~6只,如丸散,每次1~3只,视病情和体质决定。蝼蛄多研磨用中药汤剂冲服或者温开水送服,每次3~5只。
12.地龙和蛤蚧
地龙性寒,味咸,具有通络、化痰祛瘀、平喘的功效,可用于治疗肺热咳喘等疾病。蛤蚧,别名大壁虎、仙蟾、蚧蚧蛇,味咸,性平,功善补肺益肾、纳气定喘、助阳益精,可用于慢性虚弱性肺病,如哮喘、肺结核、肺气肿、肺心病等。二者合用主要用于慢性咳喘性疾病。地龙入煎剂,10~15g,散剂每次3g,每日3次。蛤蚧多用散剂,每次3g,每日3次,可用中药冲服,亦可温开水冲服。
13.壁虎和干蟾皮
壁虎,又名守宫,其性味咸寒,有小毒,具有祛风定惊、软坚散结、解毒的功效,可治疗中风瘫痪、力节风痛、风痰惊痫、瘰疬、恶疮等症。干蟾皮该药性凉味辛,气薄味厚,具有清热解毒、祛风消斑、利水消肿和活血通络等功效。《本草纲目》记载“蟾蜍其皮,主治恶疮、破症结、肿毒、肠头挺出和一切恶肿等”,二者可以单独使用,亦可联合使用,主要用于肺癌、食管癌、肝癌等恶性肿瘤。壁虎入煎剂根据病情与体质可用到10~30g,干蟾皮根据病情与体质可用至5~10g,炒焦或炒炭存性,可减少消化道反应。两药皆可入丸散使用。
14.花蜘蛛和蜂房
国医大师朱良春认为蜂房有温补肺肾,纳气强体之功,可用之治疗各种痹证、肿瘤、清稀带下、哮喘、阳痿等。花蜘蛛味微苦,性平,有小毒,功擅兴阳益肾,对治疗阳痿有卓效。对妇科病中常见的清水样带下难治者,在常规用药中伍以蜂房,收效显著。蜂房与花蜘蛛同有温肾壮阳作用,但花蜘蛛功专益肾助阳治阳痿,蜂房还对全身机能有强壮调节作用。,蜂房,汤剂用量为每日6~12g,散剂每次1~2g,一日2~3次;病情严重而阳虚较甚者,可酌加量。花蜘蛛多研磨冲服或入丸散,每次0.5~1g,一日2~3次。
15.龟甲和鳖甲
龟甲,味甘、咸,性微寒,归肝肾经,能滋阴抑阳,益肾健骨,固经止血,养血补心。鳖甲,性微微寒,味咸,归肝肾经,有滋阴清热、潜阳熄风、软坚散结的功效,能够散淤血、消痞块、除痨、调月经,可防治肾亏虚弱、头晕遗精等症。二者在临床多联合使用,协同起效,可用于心脑、妇科、肿瘤性疾病及慢性肾功能不全,有利于减轻蛋白尿等情况。两药入煎剂根据病情与体质入煎剂可以10~30g,亦可入丸散。
三、将虫类药纳入围方制丸治疗慢性病、疑难病
围方是中医理法方药的一种特殊类型,由国家重大基础研究项目(“”计划)首席科学家,国家科学技术进步二等奖获得者、中国中医科学院仝小林教授提出。围方相对精方而言,是以药多而繁,药广力缓为特点者,围者包围、围攻之意,临床以丸散剂多见,多适用于病机或者证侯学相对稳定的慢性或者顽固病症。
围方药味较多,一般十几味至三十几味,甚至四、五十味药,多种药物组合,具有多脏器、多靶点、多功能的效应,体现综合治疗,整体调节的特点,同时具有更高的安全性。围方中对于君臣佐使的界定,往往不是按照单味药划分,而是按药物组别划分,功能相似的一组药物相当于一个功能团,如行气功能团,软坚散结、活血化瘀功能团等,从而发挥君臣佐使的作用。另外,围方的制定必须遵循中医的整体观念、辨证论治及三因制宜思路,而不是将多味中药进行简单的堆砌,同时因避免将围方固化,针对不同的患者应制定相应的围方,体现围方治疗的个体化。
各类慢性病与疑难杂病,起病机往往错综复杂,涉及多脏器病变,其病理因素也涉及气、血、痰、瘀、水湿等各种情况,治疗周期较长,且慢性病多伴有脏器虚弱,将虫类药入煎煮剂,患者往往不能坚持,且未必会有较好的效果。对于这种情况,将虫类药纳入围方当中将围方制成膏丸散剂治疗,具有更好的优势。理由如下:第一:围方药味众多,使用汤剂,患者往往不能坚持,尤其使用水蛭、地龙、干蟾皮等虫类药容易出现恶心、呕吐等消化系统毒副反应,水丸则一般不会出现明显毒副反应,患者容易服用并容易坚持。第二:慢性病的发生、发展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而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汤剂一般用于病程短、症状明显可以迅速治愈或者好转的疾病,以及危重病的抢救。而对于慢性病,使用丸剂,通过胃的消化吸收,脾的运化转输布散周身,予攻于补,予补于攻,攻补结合,更容易取得临床疗效。第三:虫类药入煎剂,因为个体差异,安全剂量难以把握,将其纳入围方当中制成膏丸散剂,同时采用适当的药物至约其毒副反应,因此具有更高的安全性。第四,围方药味众多,一剂中药动辄过百,若涉及贵重药品,则费用更高,长期使用,很多患者在经济上往往不能承受。而水丸具备价廉物美的特点,且便于携带,即使旅行外出亦可轻易携带,有助于提高患者生活质量。
四、医案分享
患者窦某,男性,24岁,住院号:。患者于年12月底外伤后出现头痛,呈阵发性抽痛,无耳鸣,无晕厥,无恶心呕吐,可自行缓解。初起症状尚轻,未予重视。年2月初,患者自觉病情较前加重,遂医院就诊,行颅脑CT+MRI提示:左侧枕顶叶多发占位,胶质瘤可能性大。年2月13日患医院神经外科全麻下行颅内占位切除术,过程顺利。术后病理提示:胶质母细胞瘤(WHOIV级)。2月19日颅脑MRI提示:左侧颞顶枕叶、胼胝体压部多发异常信号合并顶枕部少量出血。患者术后予全脑放疗,DT60Gy/30f,并予替莫唑胺化疗5个周期。年5月10日患者返院复查颅脑MRI提示:颅脑术后改变,左侧颞顶枕叶、胼胝体体部、压部多发异常信号,较年2月19日片病情有进展,考虑复发可能性大。年8月5医院颅脑MRI提示:颅脑术后改变,与年5月10日片对比,原颅内病灶有进展,左侧颞顶枕叶、胼胝体体部、亚部新发病灶,左侧侧脑室后角受侵可能,请结合临床。
年8月中旬,患者在父母携带下从南通至广州找我诊治。刻诊:患者精神欠佳,易疲乏,间歇有头晕头痛,程度轻,记忆力稍减退,纳眠可,二便调,无发热,无头胀,无胸闷气促,无腹胀腹痛。面色晄白,舌质淡暗,苔腻,脉沉细。脑胶质母细胞瘤,中医辨证,病之本一般考虑督脉不足,髓海空虚,病之标多考虑风痰上扰,痰瘀互结。中医治法以补脑填髓治本,以化痰祛瘀治标,同时配合虫类药搜剔通络散结。遂根据一人一病一方原则,开具围方,处方如下:熟地g、白芍g、山萸肉g、僵蚕g、乌梅g、炮山甲g、水蛭g、地龙g、壁虎g、全蝎g、蜈蚣条、胆南星g、黄连g、炮姜g、鹿角胶g、酒大黄g、莪术g、龟甲g、鳖甲g、金银花g、生晒参g、三七g、茯苓g、泽泻g、浙贝母g、天麻g、枸杞子g、五味子g、砂仁g、陈皮g、炙甘草g,将上述中药制成水丸,每次10g,每日3次,饭后服用。
年3月2患者至我院复查,查血常规、生化全套完全正常,肝胆脾肾超声、胸部正侧位片未见任何异常。3月7日颅脑MRI提示:对比外院MRI片,左枕顶叶胶质母细胞瘤术后改变,原左侧颞顶枕叶、胼胝体体部、压部异常信号影较前明显好转;周围局部脑实质水肿,较前明显减轻。现患者已服药1年余,期间处方稍有变化,总体治则治法未变。随访患者,无任何不适症状,思维清晰,反应灵敏,建议继续服用中药围方水丸治疗。
按语:本例患者西医诊断脑胶质母细胞瘤,属于脑瘤中恶性程度最高,预后最差的一种恶性肿瘤。西医治疗以手术、放化疗为主,但手术往往不能彻底切除肿瘤,病情极易复发。患者术后放化疗后3个月复查MRI即提示脑胶质母细胞瘤复发可能性大。患者病情进展,西医无更好的治疗手段,遂求治于中医。从目前的情况而言,中药围方治疗获得了较好的疗效,尤其是虫类药的使用起了主要治疗作用。
综上所述,虫类药在治疗慢性与疑难杂病当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合理的使用虫类药能够进一步提高疗效。根据一人一病一方原则,根据患者具体病情,将虫类药纳入围方,制成膏丸散剂治疗慢性病与疑难杂病具有独特的优势,可在临床中不断的探索,让更多的患者获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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