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乃东近照
李乃东,山东莒南人,临沂市作协会员。爱好文学,与文字结缘。目前,已在各级各类报刊平台发表散文、小说、诗歌余件。
李乃东散文小辑
秀葽鸣蜩
蝉,自古以来就受到文人墨客的青睐。早在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就留下了蝉的芳名。在“四月秀葽(yāo),五月鸣蜩(tiáo)”和“菀(wǎn)彼柳斯,鸣蜩嘒嘒(huì)”中蝉称蜩;“如蜩如螗(táng),如沸如羹”中的螗指的就是蝉;“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中蝉叫螓(qín)。
蝉又叫知了,我们叫节溜,分雌雄,雌的是哑蝉,雄蝉才鸣叫。肚子上有两个能够开合的小盖,里面各有一层薄膜,神奇而美妙的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节溜猴和节溜龟是它们幼虫的名字,这大概与它们的形象相关吧。钻出地面像猴子一样能爬树,身体看上去一节一节的,又是滑溜溜的,所以叫节溜猴;从土里爬出来,弓着身子,所以又叫节溜龟。
古人按蝉的出现时间,把蝉分为春蝉、夏蝉和寒蝉。春蝉出土最早,古书称为“咛母”;夏蝉中有一种叫蟪蛄(huìgū)的,寿命不过数天或数周,所以庄子曾说“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最迟出现的寒蝉,是寒露后的,声音哀婉凄惨,不如夏蝉嘹亮,成语“噤如寒蝉”说的就是它。
当你还在恍惚春天未走时,忽而耳边就传来了蝉音,把人们从昏昏欲睡的春梦中叫醒。就这样,夏天在“吱、吱、吱”的蝉声中悄然到来。可以说没有蝉声的夏天,是一个没有滋味的夏天,是不能称其为夏天的,至少不能算一个圆满的夏天,使得热烈洒脱的夏季像丢了魂一样。但有了蝉,会为我们带来无限的乐趣,它亮开嗓子,唱响整个夏天,成为夏的主旋律,夏的使者,夏的精魂,也丰满了夏天,活跃了夏季。
立夏一到,那些附在树根周围、吮吸着树根汁液、沉睡地下三四年、甚至更漫长的节溜龟蠢蠢欲动,打通最后一道关,挥动着像螳螂一样的大刀形的利爪,抠开地面,从土里钻出来,探出小小的脑袋,绅士一样爬上树枝。
晚饭后,人们三三两两,围着家前屋后的大树周围寻觅,有的走进树林找。开始,天还亮,就在地上找节溜龟窝。节溜龟欲出土时,显露出一点不规则的、类似蚂蚁窝样的小孔,慢慢地抠开,看准伸出来的大爪,捏住,提起来,就会有一个憨态可掬的节溜龟跟上来。
天暗了,地上的小窝看不清了,就在树上找,平整的树上,从侧面看去,有个凸起的小东西,往往就是我们要找的节溜龟。但有时也会被小树瘤或蝉壳迷惑,看上去很像节溜龟趴在那里,等到跟前一看,才知不是。
幸运的节溜龟,会高兴地快速地爬上树枝,找个妥当的地方,稳稳地抓住,伸直身子,在背上裂开一条细缝,慢慢地开裂,然后把头探出来,抖抖柔嫩的身体,些许休息一下,再抖抖身子,一用力,翅膀便抖了出来,像一把束在一起的柔软的羽扇一样,这时你会看到翅膀慢慢地舒展,像晨雾一样缓缓地隐去,薄薄的蝉翼也慢慢地透亮了,花纹清晰可见。这时,会有一个词语忽然从脑海里跳出来——薄如蝉翼。是的,这是古人对一件衣服做工精美、技艺高超的高度评价,它往往让人想到仙女披在身上的裙纱,真是“此衣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呀。就这样,在不经意间,亮在你的眼前,惊艳了世人。难怪卢照邻写出“片片行云着蝉翼”的诗句。这个蜕变的过程还有一个诗意的名称——金蝉脱壳。
蝉从金壳里舒展出来,两只大爪使劲地抓住蝉壳,柔嫩的身体吊在那里,就像留恋母亲的孩子一样,围着蝉壳转几次,恋恋不舍地离开,潇洒地走向远方,走向施展才艺的大舞台,加入了这场大自然空前的演唱会,开始了它诗意的艺术之路。一生虽短暂,但它留给世人的是一曲袅袅不绝的天籁之音,萦绕在人们的心间,一幅极具灵感的曼妙的画面,激起人们无限的审美情趣。
关于蝉,留在记忆深处的,还是与蝉有关的一些活动——粘节溜(蝉)和照节溜。它丰富了我们童年的生活,特别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人们,或多或少,记忆中总有蝉的影子,为我们带来无穷的乐趣。
炎炎的夏日,一群孩子,扛着竹竿或细细的长树枝,拿出从家里偷来的麦子——那时都吃不上几顿好饭,麦子哪能这样浪费,家里人肯定不让——抓一小把,嚼在嘴里,满口生香。品着这麦香,不自觉地咽口水。嚼烂,放水里一冲,留下劲道的面筋,缠到竹竿头上。开始黏性差,粘不到节溜,还给吓跑了。大一点的伙伴有经验,告诉我们放到腋下一焐,就黏了。
粘节溜要选对树。在河边不太高的平柳树节溜最多,一排排,一行行,感觉伸手就能逮住几个,心里一阵阵的激动。这种树上的节溜最好粘的。有时竹竿不小心碰到它,也不飞,即使飞也飞不远,转一圈又飞回来了。
粘节溜是一项技术。屏住呼吸举起竹竿,慢慢靠近。开始手哆哆嗦嗦,总对不准,忽左忽右,忽高忽低,眼看着到手的节溜给吓跑了,还带动着其他节溜也跟着飞走了。站在那里,放下发酸的胳膊,喘几口粗气,只能望树兴叹,空留下一树无奈和遗憾。待到手法日趋熟练,粘节溜时,拿着竹竿用有面筋的一头对准节溜的翅膀,果断地一下摁住翅膀,抬起竹竿,一只可爱的节溜,扑棱棱的飞起来,发出“吱、吱、吱”急促惊恐的尖叫声。这时要快速地收杆,抓住被粘的节溜,小心地把翅膀拿下来,为了不把翅膀弄坏,有时蘸点水,就容易拿下来。一上午,小塑料袋里会有满满的收获!被捕获的节溜,有的沉默寡言,只在那里挣扎,扒着袋子无奈地张望着外面精彩的世界,有的歇斯底里地“吱、吱、吱”地唱出心中的歌,或许是对命运的抗争,或许悲催着自己的命运,但也唱响了我们喜悦的丰收之歌。
照节溜,那就更有意思了。不到傍晚,我们这些孩子们就激动地坐不住了,准备了一堆干草,放在有节溜的树不远处。等天一黑,我们就急着要大人点上火照节溜。大人告诉我们要等到天黑节溜睡熟了才照得更多。我们就在那里听着节溜叫,眼巴巴地看着节溜慢慢地移动着,就担心飞走了。心想:别飞了,快睡吧,过一会好好烤烤火,我们也好美餐一顿。时间一到,就急急地点上火。几个孩子忙着晃周围的树,用脚踹,用手摇。一个个节溜在睡意朦胧中扑棱一下飞向火堆,偶尔还吱一声,好一个“飞蝉扑火”。我们忙活着收拾飞来的节溜,兴奋极了。
蝉不仅仅为我们带来乐趣和舌尖上的美味,还有审美价值和药用价值。
杨朔说:“花鸟草虫,凡是上得画的,那原物往往也叫人喜爱。”蝉便是其中之一,它也是画家的爱物。在画家笔下出现了“蝉柳”“扇蝉”等佳作。你看,齐白石的那一幅蝉柳画,几笔下来,勾勒出一只小小的可爱的蝉,那薄薄的蝉翼,让整幅画都活起来了,给人一种灵动之美,飘逸之感。
面对这么可爱灵动而极具审美情趣的爱物,诗人也不甘寂寞。骆宾王的“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写出蝉饮露高洁,也寄托了昭雪沉冤的愿望。虞世南的“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表现一种雍容不迫的风度和气韵。这写的是秋蝉。唐代雍陶笔下的“高树蝉声入晚云,不唯愁我亦愁君。何时各得身无事,每到闻时似不闻”。蝉声凄惨,道出诗人的愁绪与哀痛,这样凄婉的蝉,应是寒蝉了。
蝉与化妆打扮也有缘。王建的“玉蝉金雀三层插”一句,说的是仿蝉玲珑娇小体态而做的“假髻”,表现一种装饰美。白居易“蝉鬓鬅鬙云满衣”中的“蝉鬓”指的是古代妇女的一种发式,因蝉身油黑光泽而命名。
蝉壳是一味中药。有疏风清热、利咽开音、定惊解痉等功效。小时候,曾和小伙伴一起寻蝉壳,到村里药房卖钱。后来又知道蝉不仅是一道美食,亦可入药。李时珍《本草纲目》记载“今人只知用蜕,不知用蝉也”说的就是。其功效和蝉壳差不多。还有一种叫蝉花的也有其独特的药用价值。蝉花是地下死去的节溜龟和由其产生的菌类复合体,具有增强人体免疫力、滋补强壮、解除疲劳等作用。据说可以替代冬虫夏草,在当前冬虫夏草日益短缺的情况下,蝉花的开发为人们带来了福音。
蝉浑身是宝,为我们留下宝贵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晋人陆云的《寒蝉赋》说得好:“含气饮露,则其清也;黍稷不食,则其廉也;处不巢居,则其俭也;应候有节,则其信也。”能集“清、廉、俭、信”四字于一身,无疑是道德高尚者,其评价不可谓不高矣!
大山
我的家乡有一座山,名叫大山,其实它原来有一个诗意的名字--集鹿山,顾名思义,山上有鹿,集鹿成群。坐落在山东莒南厉家寨村西边,是我们这里最高的山,最高峰玉皇顶,海拔多米,向南还有盘踞在狮子峰上的栩栩如生的雄狮,护卫着玉皇顶。从远处看,狮子雄卧在大山的顶峰之上,回眸俯视这片土地,神态安详,千百年来一直守护着这片神奇的土地和勤劳淳朴的劳动人民,好像在说这方水土迎来了千载难逢的机遇,好好把握,大胆地去创造美好的未来吧。
早在新石器时期,大山一带就有人类居住与活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大山脚下还出土了石凿、石斧、陶罐、鬲等新石器时期的珍贵文物。汉朝时,有焦家园、吴家堰、柿树园等古村落。他们为祈求上苍保佑五谷丰登,人民安居乐业,在大山南麓修建了三皇庙,宋代在大山东麓修建山神庙,在半山腰修建显应宫(娘娘庙),为当地群众和沿海渔民祈求出海安全和消除天灾人祸。现存遗址。
山上还有大山寺遗址,有碑刻为证。旧时初地寺,古物古寺古碑,原名明额寺,又称三教堂,始建于金代。寺庙建成,香火不断,盛极一时,后毁于战乱。至唐代,唐太宗李世民颁发谕旨在大山东麓重修明额寺(大山寺),派工部尚书尉迟敬德为监工,堂内供奉佛教、道教和儒教创始人释迦牟尼、老子、孔子三人的塑像,并且栽了三棵银杏树,在清乾隆五十一年被伐一株修建寺庙,其余两株在抗战时被砍伐,但后来从树墩上又长出新树,树茎周长竟达两米多,仍枝繁叶茂,充满生机。寺西有山泉一处。该寺分别于金明昌元年、明正统十年、明万历十三年进行三次重修。年大山寺被拆除。
大山有好多传说流传至今。小时候,听老人说大山底下是水。这源于一个美丽的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仙风道骨白发长须的老者,用秤杆挑着头发丝系着的两座山,轻松自如地从西边走来,走到这一处水域边,这时有一夫人在水边洗衣服,看到这位老者很好奇地问,你用头发丝系着这两座山断不了吗?话音刚落,头发丝断了,这两座山哗啦一声落了下来,一座盖住了这片水域,就是现在的大山,另一座落在与大山遥相呼应的气脉山,我们当地人也叫小东山。当时就曾天真想这妇人还压在山底下呢,也担心山底下的水万一哪一天流出来咋办,多亏这山盖着呢。于是对大山心存敬畏。
为这事玉皇大帝还亲自来这里视察过,落脚点就是现在的玉皇顶,这也是玉皇顶名字的由来,派一头狮子护佑着,狮子所在的地方就是狮子峰。玉皇大帝临走时在大山上还留下了一棵人参。后来有人就说晚上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大山上孩子的说笑声,也有人说在远处看到了在现在大山寺周围有参孩子出现,可到近处就看不到了,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一辈传一辈,都说这山上有棵人参,于是就有人拿着红布到山上找这棵人参,找到后得用红布系住,不然容易跑掉,不好控制。可最后谁也没有找到。形成了“人参遥看近却无”的意境,也成了一份美好的期待,期待哪一天参孩子自己现形于人间。
还传说日本人也看到了这棵人参,并用现代科学的手段准确测量出来这棵人参的位置。当地传言日本人获取了在大山开采石料六十年的开采权,修了铁路,开采了一段时间就走了。人们就担心这棵人参被日本人弄去了,还担心六十年山挖完了,地下就冒出水来了,造成了水患。人们也曾恐慌过。可时日一过,也没什么异象出现,也就渐渐烟消云散,销声匿迹,毕竟是个传说。
年9月毛泽东主席对山东莒南县王家坊前村的“农业合作社”作出批示,12月27日又对山东莒南县高家柳沟村的“记工识字班”先进经验的介绍作出批示,很快在全国推广。年10月9日毛泽东主席对山东莒南县厉家寨村作出“愚公移山,改造中国,厉家寨是一个好例”的亲笔批示,全国闻名,名噪一时,形成的厉家寨精神丰富了沂蒙精神,传承至今,比“农业学大寨”还早7年。从年--年,短短的三年时间,大山周围的三个村庄受到毛泽东主席的批示。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大山脚下的厉家寨。这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明崇祯十三年,白莲教头曹武生率白莲教起义军在大山安营扎寨。现存白莲教起义军插旗杆的石座(金石)和起义军在大山南麓饮水的泉子(曹泉子)。
抗日战争时期,涌现了一批又一批的抗战英雄,罗永桓、陈光等曾在这里战斗过,白刃夫妇是大山战役的见证者、记录者。历史上出现过狼牙山五壮士,我们这里也曾出现过“狮子峰三壮士”。当时,滨海军分区六团即师团,也就是为当地人所称道的“老六团”,为了掩护多名群众和多名医护人员及伤病员转移,战土们艰难地爬上陡峭的大山狮子峰半山腰,打退了敌人一次次进攻。战斗从清晨一直打到午后,在弹尽粮绝时,二排五班坚守狮子峰的李学彦、王文秀、秦玉法三人跳崖牺牲。当得知安全转后,团长贺东生、警卫员徐光礼才和从山上突围下来的五班班长魏延祥带的两名负伤的战士突出重围。
转移的群众有的带着八路军二所的医疗器械和药品藏在大山里,其中民兵队长厉玉祥和他的妻子厉薄氏,用苑子装着二所的药品,带着刚满五岁的女儿,隐藏在大山一处山洞里,不慎被搜山的日军搜出,残忍的日军将他们杀害,刚满五岁的女儿也被日军将右肋连刺两刀,后经二所抢救治疗得以幸存。战后,这名刺杀小女孩的日军鸭田还写来了自白书,忏悔这件事。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过去穷的时候靠山吃山:上山拾草,伐木造房,摘野果,剪松虎蛹子,采蘑菇,拾木耳,挖野菜,满足了我们的衣食住行,是大山养育了我们一代又一代。现在我们富了,也不要忘记养山,让山休养生息,吃山一时,养山一世。,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大山公社就是因了大山而命名,大山也因此成了一个宽泛的概念,代表着一个区域,那时外出,有人问你是哪里的,都会说大山的。如今,大山这方水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成了临沂临港经济开发区驻地,一座座高楼如春笋般拔地而起,家家户户搬上了新楼,社区设施完备,配套齐全,干净整洁;诗意临港,宜人宜居,蓝天白云,空气清新,湖水清澈,荷塘月色;广场公园,休闲娱乐。人们的精神生活丰富了,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生活条件大有改观。大山也进行了旅游开发,山上修有玻璃栈道,走在上边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很有挑战性。峰上建有望海楼,山上修了盘山公路,整座山植被丰富,树林阴翳,鸣声上下;空气清新,天然氧吧。樱桃之乡,避暑山庄;山涧溪水,涓涓细流;桃红柳绿,鸟语花香;山青水秀,人杰地灵。这里三面环山,向南一马平川,土地平旷;山间梯田层层,樱桃杏李密植,屋舍错落有致,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俨然世外桃源。欣逢盛世,乃重修大山寺,再现佛光。
忆往昔,厉家寨是一个好例;看今朝,临港城乃一介仙境。自然风光秀丽,旅游资源丰富,人文资源深厚。一言以蔽之,“一沟一洞一石”“一寺一庙一精神”。一沟--彩沟,一洞——孙膑洞,一石--世界第一陨石铁牛陨石,一寺--大山寺,一庙——“气蒸云蒙山,美传鬼谷子”的鬼谷子庙,一精神--厉家寨精神--战天斗地,艰苦奋斗,奉献创新,敢为人先。交通便利,地处“三港三场三高一铁”的地理位置优势,吸引着各地游客旅游观光,各方客商前来投资。
这是一座神奇的山,这是一座英雄的山,这是一片希望的土地,这是一方民风淳朴、勤劳善良的热土。
听雨
听雨是一种享受,听的是一种心境,流淌出来的是一曲音乐,是天籁之音,是天与地的心语与交流,是大自然与心灵的共鸣。
喜欢听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是春雨的神来之笔,最美的风姿。人说“春雨贵如油”,静悄悄的、软绵绵的春雨,滋润万物,生机勃发,有“草色遥看近却无”的调皮与哲思。洒在松软的土地上,听到了大地吮吸之声,麦苗舒展之音,柳芽吐绿之音符的跳动之声,不绝入耳入心。雨伞弹拨着雨丝,柔和的声音伴随着脚步的节奏,诉说着油纸伞的故事。偶尔听到雨滴滴落的声音,继而是“滴答、滴答”的生命之音,温润的春雨仿佛滴落在心田上,熨帖灵魂。洒在竹叶上,融汇成珠,从竹叶尖上轻盈地弹落到地面,竹叶如跳板一样轻跳着,发出细微的窸窣声。那是竹叶与雨滴的吻别恋语,是被破译的东风密码。斜风细雨,那是风与雨的初恋,呢喃喁喁,情丝绵绵,柔情依依,轻轻地呵护着如烟似雾的雨丝,淅淅沥沥,酥软了柳枝,点绿了柳芽,羞红了桃花,染浓了“梨花一枝春带雨”的诗意。
喜欢听夏雨。夏雨酣畅淋漓,豪爽,干脆,利索。来得快,去得也快。“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正是夏雨的写照,急躁,猝不及防,说变就变,也是夏雨的性格。随着急促的雨声,可以释放自己,宣泄情绪。像海燕一样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玉米地里“唰唰”的雨声,如同键盘上流淌出来的音乐,时急时缓,节奏明快,又似潮水一般,起伏向前涌动的声音,自远而近,又倏忽远去。打在来不及收拾的锅碗瓢盆上,来一段打击乐和交响曲,“叮当、咚咚”,“咚咚、叮当”。砸在地上,“啪啪”地夯实着大地,“噗噗”地溅起一阵烟雾。射进积水里“叮咚”响,夹杂着水泡爆裂之声。夏雨有时来势凶猛,犹如千军万马,以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势,肆意地冲刷着一切,涤荡着一切。
喜欢听秋雨的那份诗意与禅音。静静地聆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体味着雨打芭蕉的诗情画意,感叹“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滴答滴答,又像敲打木鱼的声音,禅意浓浓,心静如水。潇潇的缠绵的秋雨,正回馈着春风,兑现着“不行春风,难得秋雨”的承诺。秋雨让人听出丰收的喜悦,听到冬小麦吮吸的声音,听到土地伸懒腰沐浴的声音,润湿着落叶尽快融入大地的怀抱。
“留得残荷听雨声。”这是残荷在雨中的一份诗意与美感。滴在收获后的田野上,湿润着翻起的泥土,冲洗着遗落在泥土中的果实,悄悄地与泥土交流着丰收的喜悦与欣慰,那是一份坦然,一份自豪,一份豁达。听到秋雨滋润皲裂的躯干,洗刷着万物那一身的疲惫,也听到秋雨礼赞那些落尽秋泥更养地的枝叶的那份洒脱与奉献。“一场秋雨一场寒”,仿佛听到了秋雨对万物的慰问。
喜欢听冬雨的那份深沉与冷静,孤寂与包容。冬天的雨并不单调,气氛虽严肃了些,少了雷的渲染,彩虹的装饰,但它有雪的陪伴,冰的守护。冬天的雨是魔幻的,时而雪,时而冰,冰雪之变,那是雨的一份宽容,一份大度。有人说,雪是雨的精灵,冰是雨的凝思,雨是冰雪与大地的媒介。也有人说,雪才是冬天的主角,雨只不过是一个配角。面对雪的礼赞,雨也有一份祝福,不妒忌,不怨言,而是一份平和与豁达。冬雨没有春雨的柔和,夏雨的冲动,秋雨的缠绵,它智慧而坚毅,飕飕而下,不管是滴水成冰,还是化作精灵,飞舞在空中,泰然自若,顺其自然。冬雨是对时光的一份感叹,对生活的一份感悟,对人生的一份通透。
四季之雨,音韵迥异,尽显个性。各有各的韵律之美,各有各的一份诗意,各有各的一份舒适。喜欢雨夜一豆灯下昏黄微弱的灯光,手捧一书卷,沏一杯淡茶,书香茶香袅袅不绝如缕,沁人心脾。雨夜中,偷得浮生半日闲,共眠一舸听雨声。可以尽情地放空自己,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不用想,枕着雨声入眠,安放自己的灵魂,直待倾心于雨夜与书中的那份宁静与致远,直至进入深深的静静的梦乡之中。
在古人的诗行里,也有一份听雨的洒脱与静默。在悠远的时光里,听到了苏轼的豪迈,“莫听穿林打叶声,一蓑烟雨任平生。”听到了蒋捷的无奈与伤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听到了李清照无尽的愁绪,“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听到了陆游的一腔热血诉衷肠,“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听雨,醉心于雨夜中雨声营造的那份意境,惬意于这份意境中那份静谧的心境,让浮躁的灵魂寻得一份略带禅意与宁静的栖息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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