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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喜欢回忆是老去的标志。为显得自己尚还年轻,我有言在先,接下来要写的,绝不是钩沉往事的回忆录,而是听说大学毕业20周年聚会征文,才开始搜索、拼凑,也算应景而作吧。一段流年,几多轶事,各位且当九一国政班正史的边脚料来读,记忆模糊,真假难辩,如能对号入座,归之笑谈而己。
(一)与女生同楼的年代
年,我们上大学了。
91国政年9月顺义军训
当年形容人大校园之破,流传一段子:“东门进去让人失望,西门进去让人绝望”。大一时我们住学九楼,在西门边上的,一扇简易铁门挡住外面的世界,正处在绝望的尽头。而教学区在东边,靠近东门的失望地带。就这样,我们一群来自天南地北的同学,从此整天在绝望与失望之间东奔西走。
现在看来,那是个非凡的年代。最彪炳青史的是男女生同楼住宿。据说那年暑假学九楼刚完工,学生宿舍来不及大规模调整,就整座楼安排给九一级新生,男女生因此同楼而居。尤其我们班,男生住四楼,女生住五楼,楼梯相通,上下无阻,没有什么“严禁”和“不得”,男男女女串门习以为常。
但我们宿舍的几个人,不知是曾经沧海,还是情窦未开,却极少往女生宿舍跑,都一副不近女色的木然或澹然。我发誓自已从来没有走进过女生宿舍,唯一一次去通知件事,敲一下门说几句,就落荒而逃。一位性格活泼的女生,到班主任那边提意见,说我们几个男生与女生交往少,集体活动不积极。班主任本也是腼腆男,当晚居然很认真地来我们宿舍谈过一次,说要注意团结女同学云云。
大二开学即调整宿舍,女生留守学九楼,男生发配学八楼,虽还是左邻右舍,却已经咫尺天涯。刚开始缓冲过渡,男生经过楼管同意还可以上楼找女生,到后来只能让女生下楼会客。再后来,逼得原先错失良机的男生,捧着花站在寒风中朝楼上神经质地大喊大叫。这时学八学九的窗台上,挤满了男女生的各种表情。女生们还是三三两两地到学八楼来找男生,少有禁忌。
王小波那时就在人大教书吧,不知名,没见过。后来我读到他翻译海涅的一首诗,蛮有意思:“在我的记忆中/有一朵熠熠生辉的紫罗兰/这轻狂的姑娘/我竟未染指/每每想起/妈的/我好生后悔!”心想,这家伙该掺杂了多少类似男女生分楼的痛不欲生呵!再想,自己也该百感交集。那时洗大澡堂,澡票限量供应,一些有心的男生,宁可大冷天大呼小叫地冲凉水,也要把省下的澡票送上楼,冒充情书之一种塞给心仪的女生。我就没有这种智慧和勇气,真是好生后悔!
在学九楼时我住,共六人,到学八楼后住,还是六人住,四人老室友,另两人却是国经系的。这两座楼现已改称品园一楼和品园二楼,说法来历不明,但它们在我眼中永远是学九和学八。交待完时代背景和人物地点,我就为国政班曾经的五位室友写写列传,权当野史逸闻吧。
91国政年11月圆明园
(二)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那时校园民谣开始流行,熊哥就是歌中唱的“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他在我上铺睡了四年。熊哥皇城根土生土长,剪平头,一口好听的京腔。北京人是国人心中的老大,全班男生唯他没绰号,到哪儿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就是老大的气派。他姓熊,为叙事方便,就用熊哥记之。
我们几个室友除熊哥外其他都来自农村或小城市,初来乍到,难以克服对北京人见多识广的那种崇拜。一次大家聊到去故宫玩,熊哥说:那地方破庙似的,忒没劲,我们北京人一般真不去!这种气魄,唬得我们更加气短。不久,他还是带我们去天安门,第一次坐地铁,有点头晕目眩。在广场不小心刮蹭到一北京女的,对方见是外地小土鳖,脱口而出一阵京骂。这下熊哥火了,反唇相讥一阵更绝的京骂,人心大快!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到骂人完全是一门语言艺术。
虽为老大,熊哥待人相当低调友善。南方来的几位同学普通话讲得不太标准,听起来比较费劲,都被熊哥笑谓鸟语花香,他有时也学一段,维妙维肖。我来自福建农村,过去多讲方言,口音尤重,拼音里f和h、r和l不分,所以一直把“飞机”读成“灰机”、“人大”说成“冷大”。一次熊哥下定决心要排除万难教我纠正口音,费尽口舌,但我还终究没有痛改前非。而他终于投降了,丢了一句:算了吧,反正你说“冷大”我也听得懂!时至今日,我仍觉得熊哥对我的宽容,实际上是对我们胡建人改进口音灰常不负责任,太过混了。
北京人很能侃。熊哥平时不动声色,如若聊起来,也是从政坛大佬到街头混混无所不知,非常有料,总透出一点后来叫做冷幽默的那种幽默。我还顺便迷上了王朔的小说和电视剧《编辑部的故事》,觉得这种语言特别过瘾。有一阵熊哥还拨弄吉他,在宿舍里光弹不唱,什么崔健,什么一块红布,什么贝司手,我都是从他那里听说来的。他的诸多见闻,让我从过去在穷乡僻壤时坐井观天,得以渐渐地窥知天地之大。
我们国政专业在大一大二时一半是外语课,熊哥学的是俄语,上外语课就与我们分道扬镳。而且他每逢周末就回家。这样,他更成了神隐一般的人物,参加集体活动不多,逃课却不少,来上课也喜欢捡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而且基本上不作任何课堂发言。大概大三后,他在外面兼做点事情,腰里别着一个鼓鼓的BB机,很忙的样子。终于被班主任盯上了,狠狠地找谈了一次,下文不详。
毕业后,熊哥先去了一家公办单位,不久就辞职下海了。这二十年我只见过他两次,简单地吃了饭,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他语焉不详,我也不寻根问底。他跟大家联系不多,还是跟过去一样神隐着。人生无它,各自活法。
91国政年冬天校训石
(三)书法大仙
老凤乃辽宁人氏,名字中沾一“凤”字。他与熊哥一样是学俄语的,外加一女生,全班就他们仨学俄语,俨然小团伙。而老凤身处小团伙却在大集体如鱼得水,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的书法,更准确地说由于他热爱书法。我一般不叫他是书法大师,总觉得称他为书法大仙更为传神,他就是大仙一级的人物。
新生报到那天,我第一个碰到的同学就是他。老凤自我介绍毕,说:我昨天就来了,呆会儿带你转转吧,熟悉熟悉。然后就带我在西区食堂附近转转,我才发现他尚弄不清东西南北,但东北人的热情还是让人感动的。时九月中旬,我们多长袖长裤,老凤却短衣短袖,着一身蓝色有条纹的运动衫。多少年来,他小胳膊小腿的单薄的模样,一直是我对人大同学的经典印象。人生若只如初见,要造成多少错觉啊。
老凤巨喜欢书法,写得一手行草,偶尔狂草,龙飞凤舞,落笔惊风,还选修了书法课,师从某名家,并在校书法协会谋了一官半职。我就没见过他写过楷书,有一阵子严重怀疑他是不是不会写楷书,专门写看不懂的草书唬人。班级的报纸多成了他的练字稿纸,有时还未传阅完,已经被他墨迹浸饱后揉团扔了。对此大家可能有点意见,又怕影响他成为书法大师,故一直隐忍不发。大二时我选修书画装裱课,老凤自告奋勇给我写了一幅字,却落款我的名字,弄得我每次带去学装裱时都唯恐别人问起来。这幅字我保存至今,已泛黄矣。
老凤还是本室唯一的运动爱好者,喜欢踢足球,有时自己球鞋实在脏得难以下脚,就向我们借。他借鞋是不帮洗的,事毕拎过来往你床下一丢,算是还了。这种不拘小节,最让我等小肚鸡肠的南方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中国足球是让人生气的,他就经常为此生气。一次看过球赛回来,气急败坏,找床底,没有空酒瓶,急中生智将我放在桌面上的两叠饭菜票给重重地甩到地上,一时落花满地。这时刚好熄灯了,他点了蜡烛,骂骂咧咧跟我一起捡。当时或有一张两张的没找回来,认真起来我应该比他更痛苦。
老凤总是一份“众人皆醒我独睡”的超然和淡定。周末他必睡懒觉,见我要出门吃早餐了,却必会悠悠醒来:“哎,起不来了,帮我带一份粥,最好有油饼,再打一壶水。帮帮忙,下一回我来。”当然,基本上没有出现他所描绘的下一回。我最经常替他打饭打水了。更难得的是,大二以后他与我不同宿舍,对门而住,他总会在我迈脚出门的时候,趴在床上把门弄开,貌似巧合地央求我打饭打水。
爱睡归爱睡,不影响老凤上课。他如逃课,一般也就是头一节,然后在课间休息时大大方方地走进来,好像一泡尿撒好就放下包袱地继续上课了。上课时倒也正襟危坐,只是时常神游八方,如果你突然问他,估计他都不知道你是谁。大三之后,有一阵子老凤换了人似地用功起来,主要是洞察学俄语就业渠道窄,开始攻克英语。我听过他的俄语,有点东北味,也听过他的英语,则有点俄语味,真心醉了。
老凤号称东北人,却没有东北大汉的块头,而偏偏清秀得如南国小男人。毕业后,不知他怎么想的,义无反顾地去了广东,在一家重要的涉密单位工作。我有时很好奇像他那样的闲云野鹤如何承担那些重要的工作。而且居然还混得如鱼得水,明显得心宽体胖起来,并在业余时间继续苦练书法,快把自己整成书法大师了。
大学毕业后,老凤来福建找过我两次,我去广东找过他一次。现在,他总是不失时机地将书法作品或书法圈内的事儿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