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山学堂师徒话气阳理论

师徒话气阳理论

刘祖贻,湖南省安化县人(年--至今)。刘老年7月出生于湖南省安化县精明山村一个中医世家,自幼聪颖好学,随父学医,耳濡目染。年冬开始独立应诊,后又在湖南中医高校深造。毕业后分配至湖南省中医药研究所(院)工作,并被选为全国名中医李聪甫研究员的助手。年任湖南省中医药研究院第一任院长。

刘老从医60余载,学术造诣深厚,临证经验丰富,广涉内外妇儿诸科,专攻内科杂病,精于中医辨治。下面就介绍刘老在中医理论方面提出的“气阳主用”学说。

刘老在临证诊疾时,强调疾病发生发展过程中正邪的相互作用。而“正邪”之中,尤其重视正气之功用,即机体自身具有维持生理机能、抵御疾病、促进康复的能力。正如《金匮要略》云:“若夫五脏元真通畅,人即安和。”刘老在杂病诊疗中,强调真气畅达对于保持健康的重要性,其中气、阳为发挥作用之关键。在基于《素问·阴阳应象大论》“阳化气,阴成形”的理论上,提出“调畅元真,气阳主用”的学术观点,用以指导不寐、中风偏瘫、帕金森病、心衰、肿瘤等多种杂病。

Vol.1

(一)元真畅达

是机体健康的基本保证

一方面,脏腑元真为脏腑自身功能活动的原动力;另一方面,全身精气通过脏腑藏泄活动,并经由三焦气化,敷布于全身,濡养四肢百骸、九窍,以保持健康和谐的生命状态。

Vol.2

(二)气阳主用是元真调畅的关键

阳气除温煦、推动、兴奋等作用外,更加重要的是对机体元真的生化、敷布。精气在体内畅行无阻,与气、阳的功能密不可分。一是气、阳的生化功能。《素问·阴阳离合论》云:“阳予之正,阴为之主。精气、阴血的化生离不开气阳的生发、生化,故而称阳为生生之本。二是气阳的敷布功能。《素问·生气通天论篇》云:“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人体精气通过脏腑运动、经络运行,既濡养脏腑,又荣养四肢百骸。

Vol.3

(三)“气阳主用”临证机理概述

1.调中以助化为先--运脾以灌溉四旁

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虚劳》言:“上下交损,当治其中。”刘老在临证中首重胃气,提出“助化为先”。补益脾胃,习用香砂六君子汤,配以黄芪可通补一身之气。“助化”意在助脾胃运化水谷,多用芳香流动之品,如藿香、佩兰、豆蔻等,醒脾开胃。

2.温肾重阴阳既济--补肾以调和水火

肾所藏为精,精生髓,髓之性属阴,但其功用则为阳,尤于脑髓,人之灵机意识皆出于脑,躯干运动皆受支配于脑。由此,全身清阳汇聚于此,以总督生命活动。因此,刘老常以温肾之法治疗髓病,尤其是脑髓病,尤当注重于温补肾中气阳。肾为水火之脏,且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故孤阳不生,孤阴不长。治疗上,强调阴阳既济,因水火互藏之性,擅用巴戟天、淫羊藿、鹿角霜等温补肾阳,合附子、桂枝等温通经脉,同时以何首乌、桑椹、枸杞子等补肾之阴精,达阴阳互济之效。

3.调肝法宜温通--温肝以条达气机

肝胆为病,多致气机郁滞,导致情志病的发生,刘老认为其证尤多见肝胆之气阳亏虚。胆虚证有疑虑、恐惧、不安、不寐等情志表现,伴有眩晕、肢软、颤抖等躯体症状。刘老认为,此类表现多见于抑郁症、神经衰弱,属于“郁病”范畴。其病机为肝胆阳气亏虚,因虚而郁,致气机郁滞,心神郁闭;治法宜温阳开窍、条达气机。刘老取《辅行诀》补肝汤(大补肝汤:桂枝、干姜、五味子、大枣、旋覆花、代赭石、竹叶;小补肝汤:桂枝、干姜、五味子、大枣)治“恐疑不安”之意,用温通之法,药选石菖蒲、郁金、远志、柴胡、香附、陈皮等疏通气机、辛香开窍;同时,顺应少阳春木之气,伍用温阳通经药如桂枝、附子等,助气阳升发;又肾之相火寄于肝胆,故肝之阳气虚弱多因肾阳虚馁,常配以巴戟天、沙苑子、菟丝子等温润之品,补益肝肾之阳气,阳气旺盛,则气机畅行无碍。

4.补虚宜通补相须

慢性病、久病多见复杂证候,虽多见脏腑亏虚,但亦常有痰瘀阻滞之实。针对这种情况,刘老在临床上常通补兼施,但有侧重不同。如虚多实少,可以补益气阳为主,兼少量化痰、活血之药。甚或仅以补为通,正如《金匮要略》所言“大气一转,其气乃散”。气阳强盛,则阴邪自退。如实多虚少,则力主祛邪,少佐补阳气之黄芪、人参之类,正如人参败毒散用人参之意。又有虚实并存,邪盛正气不强,因祛邪太过,难免伤正,补虚过多又有碍邪之虞。此时宜扶正安邪,作长久计,不可急于求成,且不求全功,补虚泻实并用,缓图其功。

Vol.4

(四)“气阳主用”临床运用特色

----以髓病为例

《说文解字》云:“髓,骨中脂也。”即髓为骨腔中一种膏脂样物质。《灵枢·经脉》载“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肾生骨髓,髓生肝。”因而,髓病,它囊括了“脑髓、脊髓、骨髓”之病变。刘老在辨治该类疾病时,将其概括为“诸髓发生,气阳所化;诸髓病变,气阳易虚;助髓生长,尤重气阳。”

1.诸髓发生,气阳所化

肾乃生髓之本,诸髓由肾精所化生,肾精充盈,则髓化生有源。刘老认为,肾中所藏精气的盛衰虽然决定了有形诸髓化生源泉之有无,但最终为肾中阳气的蒸腾推动所化。正如张景岳《景岳全书·阴阳》指出:“命门为元气之根,为水火之宅。五脏之阴气非此不能滋,五脏之阳气非此不能发。”

2.诸髓病变,气阳易虚

《灵枢·海论》云:“脑为髓之海”“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胫痠眩冒,目无所见,懈怠安卧。”又《难经·二十八难》记载:“督脉者……起于下极之腧,并于脊里,上至风府,入属于脑。”刘老认为,督脉为“阳脉之海”,总督一身之阳气,督脉(脊髓)受损,阳气易虚,而脑功能的正常发挥,亦依赖于督脉所统领的阳气的温煦和推动。且在临床上发现,脑髓、脊髓病变患者,多伴有肢体不温、舌淡脉沉等命门火衰表现,临床采用补肾生髓、益气温阳法能明显减轻其肢体瘫痪、麻木、二便障碍等神经功能缺损症状。

肾藏精,精生髓,髓居骨中,有生血之作用。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肾生骨髓。”《诸病源候论·虚劳精血出候》云:“肾藏精,精者血之所成也。”刘老指出,再生障碍性贫血、白血病等骨髓发生病变,充盈不足而出现外周血三系减少等症状时,除肾精亏虚、化生无源外,肾中阳气的蒸腾气化作用减弱更是其关键原因,如同“釜中之物,非薪火不能沸”。

3.助髓生长,尤重气阳

《素问·生气通天论》载:“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张景岳在《类经附翼·大宝论》中言:“天之大宝,只此一丸红日;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若阳气不足,生化无力,则诸脏失养而枯竭。若肾中阳气虚惫,则可致诸髓失养。临床上,刘老在辨治脑卒中、脊髓炎、再生障碍性贫血等髓病时,根据“气阳主用”思想,尤其注重温补阳气,在使用制首乌、枸杞子、熟地黄等补肾填精药物的基础上,常加上黄芪、淫羊藿、巴戟天、菟丝子、鹿角霜等益气温阳药,意在少火生气,助阳生髓。临证中,需注意以下三点:

A.结合辨证

若脑髓病变出现癫痫发作、脊髓病变出现肢体痉挛,或骨髓病变出现内脏、皮下活动性出血时,益气温阳药物的使用当需慎重。应配伍珍珠母、石决明、钩藤、白芍、豨莶草等镇肝解痉缓急,水牛角、生地黄、牡丹皮等清热凉血止血之品。

B.注重量效

黄芪性甘味温,大补元气,一则助阳化髓,一则气行则血行,为治疗髓病必用之药,通常从常规剂量30g开始,逐步加量,最高可达g,如此方达药效。如若患者血压偏高,亦不必担心其升压之弊,因大剂量黄芪配伍平肝之品反有降压之效。

C.辅助通络

诸髓病变,易损难生,或因风寒湿外邪侵袭,或因正气不足、痰瘀等病理产物内生,均可堵塞局部络脉,导致络脉不通,微循环障碍,诸髓营养供应受阻,故当辅助配伍通络之药,使血行复畅,则络脉通达,诸髓方得受养。刘老常选用丹参、川芎、当归、红花、蒲黄、山楂、三七、郁金、石菖蒲、胆南星、僵蚕等药活血化痰通络,又常配伍地龙、蜈蚣、水蛭、全蝎、土鳖虫、露蜂房、鸡血藤、桂枝等虫类和藤类药物以引药入络。

师徒答疑

阮师:经云:“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该句中的天地之“气”,是天地间的一股灵气。《易经》称之为“太和之气”。根据“天人合一”的思想,人是天地阴阳交媾化生的产物。不仅如此,小到粒子、夸克,大到原子、分子的各种物质,都离不开天地间“气”的化生。我观察发现,作为人体遗传信息载体的DNA分子双螺旋(双“S”)结构,与《易经》太极图(“S”)结构十分相似,不同之处在于前者属“三维立体”,后者属“二维平面”。此外,病毒的遗传信息载体RNA虽为单链结构,不同于DNA的双链结构,但这样的结构同样也是“太和之气”运转周流而化生的,病毒等微生物与人一样,是具有生命的个体。正如《素问·天元纪大论》写道:“生生化化,品物咸章。”

学生:刘老提出“调畅元真,气阳主用”的学术思想,您在临床上是如何体会的?

阮师:

刘老的观点我十分赞同。我在临床上常运用“正邪辨证”法诊治肾脏疾病。“正气与邪气”是疾病发生发展过程贯穿始终的一对关系,抓住“正邪”这一对基本矛盾,便能执简驭繁地把握疾病的整体趋势。而从病因病机分析,疾病的发生不外乎两个方面,其一责之正气亏损,肺、心、肝、脾、肾五脏阳气虚馁,推动无力,致邪气流连,此正虚邪恋之患;其二责之气机郁滞,枢机不畅,或因正气不足,或因外感六淫,或因七情之变、宿食积滞,或因痰、饮、湿、瘀、毒等病理产物积聚,此本虚标实之患,以标实为主。前者宜大补元真之气,少佐驱邪之品;后者宜运转枢机,斡旋透达。正如王孟英说道:“俾一身治节之令,肝胆逆升之火,胃腑逗留之浊,枢机郁遏之热,水饮凝滞之痰,咸得下趋。”此轻可去实,大气一转,其气乃散。代表方如启上源开下闸的上焦宣痹汤,运转中焦枢机的枳术汤,温达下焦阴寒的桂枝去芍药加麻黄附子细辛汤等等。

此外,在我习用方剂中,全真一气汤最好地诠释了“气阳主用”的理论思想。该方出自《冯氏锦囊秘录》,为明清医学大家冯兆张所创。方名上,“一气”指的是天地间阴阳之气,人体通过“一呼一吸”,使得气机依靠肺气之宣肃、脾机之运转,肾气之摄纳得以流行畅通三焦,使气阳发挥相应的功能。组成上,此方由熟地黄、白术、人参、麦冬、五味子、附子、牛膝组成。冯氏称该方“活人甚众,见功甚速,取用甚多,去病甚稳。”林上卿老先生认为,该方功具纳肾健脾,交通心肾,阴阳双调。主治心脾肾精气亏虚而致哮喘、心悸、癃闭、脱影等症。该方上中下三焦兼顾,方中以生脉散益气养阴以敛上焦,熟地、附子一阴一阳,附子得熟地而不温燥,熟地得附子而不滋腻,寒热并用以固下焦,人参、白术平补之剂,斡旋气机以运中焦,妙在牛膝一味,沟通上下,引药下行,交通阴阳。临证上,我常用其加减治疗慢性肾衰竭合并心衰,或肺性脑病,症见气喘,呼吸急促,呼多吸少,甚则张口抬肩,大汗淋漓者,辨证为肺气不足,肾虚不纳者,均有较好的疗效。若喘促严重,证为水凌心肺者,可加用葶苈大枣泻肺汤泄肺平喘以治其标。

学生:《素问·生气通天论》云:“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而刘老提出“气阳主用”理论,强调气、阳在维持机体功能时发挥的关键作用。这二者论述是否矛盾?

阮师:

这二者并不矛盾。《内经》强调阴阳平衡,同样也重视阳主阴从,即阳气的主导作用,但亦不能忽视阴液的作用。目前“火神派”的温阳思想在中医界流行活跃,影响了很大一部分人群,其用药上大多选用附子、川乌、草乌等刚烈大毒之剂,且药量上动辄60、、克不等。如此治疗急危重症是合适的,但治疗慢性病上则适得其反。若是肿瘤晚期患者,邪气锯留,元气大衰,仅一丝残阳存附,如此孟浪投之,岂不加速病人之衰亡,终而功亏一篑。因此,我在临床上诊治慢性肾病患者,辨证确属脾肾阳虚者,避免使用大剂量附子、川乌、草乌等辛温燥烈之剂,改用仙茅、仙灵脾、肉桂、巴戟天、肉苁蓉、沙苑子、菟丝子等温润之品。因肾为水火之脏,内寓阴阳,治疗当阴阳兼顾,使阳气得充,阴液得养。不致过用温燥而伤及阴精,亦不致过用滋腻而碍及阳气。如地黄饮子,方中既有滋肾阴之熟地黄、山茱萸,养胃阴之麦冬、石斛,亦有温肾阳的肉苁蓉、肉桂、附子、巴戟天,以达到阴阳双补、上下兼治的疗效。正如《内经》所讲:“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依晞记得曾经诊治一慢性肾功能不全血肌酐达umol/L左右的病人,至四川所谓某名中医处就诊,投以四逆辈,附子用量竟高达g,服药仅数月,肌酐急剧上升至umol/L左右。来诊我处时面色晦暗,形容枯槁,令我十分痛惜!因此,综上所述,在治疗急危险症时,辨证确属釜薪无火,阴霾极盛,阴阳离决者,可急以参附汤类固其元阳,敛其元阴。中病即止后,及时改以温和之方药善后调理。在治疗慢性病时,我习惯以李东垣、叶天士等时方为基本方,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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